自己是过去做统军大将的,如果还要家里人送,岂不被军中将士当成没断奶的小孩子。威信何在,又怎么带兵打仗?
汤问行好歹也是在战场上见过血的,虽然南京军实在太烂。可同孙元接触了那么长时间,自己倒是从他身上学得不少带兵的学问。
这军中将士都是粗鲁不文的汉子,心思也简单,只佩服好汉,最最歧视那种软绵绵没有担待之人。你若是想让他们心服,就得比他们更强更硬。
“怎么,我送你去难道就不行吗,这可是父亲的交代。你可没进过官场,这官场上的事情,我比你更清楚,怕就怕你做错了事,让父亲大人,让我汤家失望。”
“可是,这带兵可不是做官啊!”
“还不是一回事情,对了,这次不但我要去,兵部也得派个郎中送你去上任。如此,也好叫军中将士知道你也是有背景的。”汤于文哼了一声:“为了请动郎中大人,我可是花了不少银子,动用了不少关系的。总不可能因你一句话,就不让人家去了。你不怕得罪人,我还怕人家恨上我们汤家呢!”
汤问行闷闷地应了一声:“一切全凭兄长做主就是了。”
不知道怎么的,同大哥说话做事,他怎么也提不起精神,反正一切都由他来操持就是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二日,汤问行就随着兄长和兵部一个姓侯的郎中一道去京营上任。
所谓京营,前身叫五
军都督府,洪武初年设。成祖迁都北京之后,一分为二,分为南京和北京两块,乃是拱卫京师的主要军事力量。到如今,南京京营已经形同虚设,也没什么兵,乃是贵胄子弟吃空饷领俸禄的一个编制而已。
所以,现在的人一提起京营,指得乃是北京京营。
京师京营又称三大营,包括五军营、三千营和神机营。五军营分为中军,左、右掖和左、右哨。军士除来自京师卫军外,又调中都留守司及山东、河南、大宁三都司卫所马步官军轮番到京师宿卫和操练,称为班军。
三大营初建时,颇有战斗力。土木之变中主力损耗殆尽。景泰时,兵部尚书于谦对京营编制进行改革,于三大营中选精锐十万。分十营团练,以备紧急调用,称十团营。
汤问行这次就是要去一个营做镇抚,统领一营兵马。按照明朝军制,一营有兵三千。如此看来,他也成为京营军队中一个小军头了。
几人先是去了京营的管理机关京卫都指挥司,指挥司的官员们大多经过汤家的打点,又见兵部的一个郎中亲自送他过来上任,都很是客气,说了不少勉励的话。
汤问行也没什么废话,反正见人就磕头。从指挥使、同知、佥事一路磕过去,老半天才是结束。
在接着,汤于文又和那个郎中一道将汤问行送去他所管辖的军营,算是正式到任。
本以为军营本是森严之地,可到
了地头一看,汤问行却是大吃一惊:这也是军队。
原来,他所在的军营正位于城东一带,距离通州也没多长的路。这一带本是京城最繁华之地,这些年,城市阔容,流民多聚集在此。军营四周已经被民居包围。酒楼、茶肆、青楼楚馆、赌场、商号林立,贩夫走卒往来如鲫,丝竹、叫卖之声不绝于耳。
红尘物欲滚滚而来,这样的环境还怎么带兵?
汤问行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转头一看,却见兄长汤于文一脸惊喜地对着那个郎中不住拱手:“多谢郎中大人提携我家阿弟,却将他派到如此风水宝地,我信国公府上下都感念大人恩典。”
怎么反感谢起他来了?汤问行大为不解,正疑惑着,汤于文悄悄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汤问行无奈,只得一施礼;“多谢大老爷提携。”
那郎中这些天得汤家许多好处,心情也爽,抚摩着下颌上的胡须笑道:“此地商旅如织,汤将军好做,一年下来,几千上万两好处总是有的。”
汤于文接嘴:“大人那边,舍弟也知道的。”
那郎中微微一笑,再不说话。
汤问行恍然大悟,心中却是窝火:原来我来这里是为发财而不是带兵的,我好好的一个军官又不是商贾。
进了军营,里面却也破烂得紧,根本就看不到多少人。见他过来上任,几个副将慌忙过来见礼。这几人一个个都生得白胖,一副营养过剩模样,挺着
个大肚子。身上也没穿军装。在回想起刚才进来时的情形,好象军营里的的其他人都没带兵器。全无半点军营的肃杀之气。
等到郎中和大哥离开军营,接下来就应该检阅全军了。
汤问行正要叫人击鼓,一个副将却笑道:“汤镇抚,这个鼓已经好多年没敲过了,就算是敲了也没用。你若是要检阅全军,我们着人去唤就是了。不过,得等上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汤问行大怒:“军情如火,若是外寇入侵。两个时辰军队才能集聚,足够敌人将咱们一网打尽了。”
那副将却不以为然,笑道:“没那么严重,没那么严重。咱们京营名存实亡,每次外敌入寇,打仗的事情自有宣府和山海关的边军,还轮不着咱们。再说,朝廷也没指望我等能够派上用场。说句实在话,京营也就是个样子货罢了。”
汤问行大怒:“军队若不能打仗,还拿来做什么用。看本将军亲自击鼓,若三通鼓后,还不到的,军法从事。”
说完话,就拿起鼓锤走到堂前要朝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