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武将忽的一拍桌子:“妈的!嘀嘀咕咕,没完没了!照你这么畏首畏尾。君下干脆窝在万琴都好了!”
秦域点头:“是,有野心就要玩得起。要玩就玩得大点,安逸到手的东西也没什么意思。当下问题是,如何绕过游络防线,去到止戈城。”秦域看向又发起了呆的杨修夷,“琤兄,可有什么方法对付这条游络防线?”
原来讨论了一晚,所谓的要事就是这些。
我转身离开,绕着另一条路去找师父。
昨夜的篝火和那些酒宴桌席都撤了,场地显得空旷寂寥。晨风吹来。凉意森寒,天上有紫星明灭,星图杂乱,扑朔迷离。
我抬头望着,裹紧衣衫,目光忡忡,蓦然一阵寒意袭过脊背,直蹿头顶,不待我将这种恐惧捕捉到。小腿忽的一紧,我惊了一跳。
呆毛兴高采烈的抬着头,身后彩尾结着璀璨的五色霞光:“主人!”
我甩甩腿,不悦道:“很不舒服。下来!”
“哦。”
它温顺跳下:“主人,你要去哪?”
我朝前走去:“找我师父。”
“哦。”它点头,“不过他好像出去了。”
我脚步一顿。回头:“出去了?”
“是啊。”
“什么时候?去哪了?”
它抬起眼珠子愣愣望着前方,想了好久:“有一个时辰了吧。不知道去……”
我大惊:“一个时辰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它委屈的耷拉着嘴角:“你没让我说啊。”
我忙朝师父房间跑去,心底深处的那股寒意愈渐森冷。将我四肢冻得像沉了水银。
房门被呆毛“啪”的撞开,我扶着门框稳住疾奔的脚步,不由瞪大眼睛。
木臣和木为瘫倒在地,脸色凄白,眉心发红,是师父惯使的长鹤妃指!
呆毛在他们的脖颈处探了探,抬头道:“主人,是活的。”
我登时松了口气,双肩无力垂下,大口大口喘气后过去叫醒他们。
木臣被我摇醒,看清是我后忙抓着我的胳膊哭道:“少主,仙人他神志不清了!真的是神志不清了!”
我急道:“到底怎么回事?”
他哽咽抽泣:“昨,昨晚大外人要我们陪着他,仙人一开始还好好的,很自责的说要去找你,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发起了脾气。”他捋起自己的衣袖和裤管,一片红肿淤青,“少主你看,这段时间仙人一直反复无常,动不动就发脾气和打我们,木为怕你担心,都不让我告诉你们,他……”
我难过道:“对不起……”
我掉头朝外面跑去,眼泪慌了似的乱掉,在草丛里捡到大把石头,明知道找不到,可我仍不甘心的试了一个又一个寻人之阵。
呆毛跟在我身边,安慰道:“主人,你放心吧,有三个人跟着他呢。”
我抬手抹掉眼泪:“哪三个?!”
“那两个女的管你叫少主,那个男的……”
不待它说完,我忙去找萦奴和萍奴,果真有!
玉弓披着外衫,一脸睡意的跑出来:“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我慌忙回头:“快去找杨修夷!”
她一凛,点头:“是!”
我咬破手指,鲜血滴溅在悬浮的石头上,我吟念咒语,石头朝前飞去,我就要跟上,呆毛蓦然一喜:“我看得懂!我知道在哪了!”
语毕,扑过来“啪”的一声,将我带走。
下一瞬,我们重重的从半空摔下,呆毛咕噜咕噜从我身旁滚走。
四周蓝光暗沉,紫烟缭绕,空气中有股浓重霉味,熏人欲吐。目之所及是片空旷的废墟,瓦砾残木如似小山,堆了一座又一座,呼号的阴风迎面刮来,寂静恻恻。
呆毛在下边大叫:“主人!你快来看!”
我踉跄爬起,只一眼便捂住嘴巴。
阵法寻的是萦奴,所以找到的人也是她,她仰躺在地,一只眼珠子挂在耳边,鼻下半张脸满是鲜血,胸腹被撕裂,内脏一团模糊。
我茫然望着她。像是做梦一般,颤着手去推她:“萦奴?”
身体还有温度。可生命气息却没了。
铺天盖地的惊恐和痛惜如浪潮般席卷而来,压抑的我难以呼吸。
呆毛“啪”的一声消失。声音从远处传来:“主人!这里有条腿!”
我忙朝呆毛奔去,它却又不见了,我蹲下身子观察那条断腿,它却蓦地将一颗头颅递到我眼下:“还有个死人脑袋。”
“啊!”
我一屁股跌坐在地,脸色惨白。
呆毛捧着脑袋对着我:“主人认识她吗?”
脑袋七窍流血,脖子同这条断腿一样,不是利刃为之,而是被利爪撕裂的。
我惊魂未定,呆毛微微一顿。抬手将这张脸上的血渍擦干净,再度捧过来:“这样主人认识吗?”
我傻了眼,喃喃道:“怎么会是她……”
“嗯?”
那日在元宝山上,跟在清婵后面,曾愤怒瞪着我的月家姑娘。
她怎么会在这?!
我抬头看向呆毛:“你快点回去!去我房间里找到我那两本小册子!顺带把杨修夷抓来!快!”
“嗯嗯!”
它连连点头,“啪”的消失,将脑袋也带走了。
我垂眸看回断腿,纤细修长,是女人的腿。穿着男靴,靴底脏乱不堪,有湿泥。
我皱眉,此处分明冰天雪地。哪来的沼泽之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