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沅失忆,问出这样的话,阮沐雨并不觉得奇怪。
四年来,皇帝曾十数次想给凤沅赐婚、纳妾,却从不选阮沐雨,同样的,给阮沐雨指婚,也不会选凤沅。
这么多年来,阮沐雨不知为何,皇帝也不会透露原因。
问及此事,犹如碰到了皇帝的禁区,只见他的脸色由喜转怒,一沉到了谷底。
虽然不解,凤沅还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的变化,话题一转,学着阮沐雨巧然一笑:“父皇自有明断,儿臣多问了,许久不见母后,实在想念呢。”
皇帝变脸,阮沐雨也跟着心里一慌,原想帮她说情,没想到她自己化解了。
仅仅一个月,沅儿确实成长了,记得以前的她,遇到这样的事,只会傻在一处,别说说话,就连动弹一下都不敢。
阮沐雨由心一笑,跟着她的话,说道:“皇上英明神武、皇后娘娘母仪天下,都是臣女最敬佩的人,许久不见,臣女也十分想念呢。”
提及皇后,皇帝亦是思念,再听到阮沐雨的话,又一次开怀一笑,伸手在她的鼻尖,宠溺地点了一下:“你这丫头,生得一张巧嘴,实在祸害,朕该割了你的嘴,省得总被你蛊惑!”
话虽不好听,却是皇帝夸赞的方式,阮沐雨就算不高兴,也要装出一脸喜悦,嘴角一挑,盈盈一笑:“皇上英明,怎么会被臣女蛊惑?放眼天下,谁也蛊惑不了您,就算万岁糊涂了,也是世上最睿智的人。”
在外人听来,这就是最普通的谄媚话,却十分合皇帝的心意,越听越是笑得合不拢嘴:“你这丫头,到了行宫,朕一定给你找个先生,好好教你怎么正经说话!”
阮沐雨巧笑着,主动挽起他的胳膊,撒娇地一边摇着胳膊,一边说道:“皇上知道,臣女是仅次于皇上的天下第二聪明人,除非皇上亲自出马,先生如何有资格教?”
她说话好听,皇帝自然喜笑颜开,故意找茬,为难道:“你的意思,太后、皇后、贵妃,都比你愚钝?”
阮沐雨应对自如,想也不想,便答道:“天下除了皇上,哪有完美之人?太后娘娘雍容华贵、皇后娘娘温良贤淑、贵妃娘娘倾国倾城、臣女聪明伶俐,各有各的优点,岂有愚钝之说?”
她的谄媚,不乏聪慧,并不空洞,所以皇帝喜欢听,也喜欢给她出难题,更喜欢看她解题的过程。每见一次,便是抚掌大笑,点头甚是满意的样子:“朕看你,不仅聪明伶俐,而且目达耳通。”
阮族,是鹰目之族,自然目达耳通。
“借皇上吉言,就算臣女迟钝,也被皇上说得目达耳通了。”阮沐雨巧笑嫣然,语气之中,依旧尽是撒娇之意。
凤沅细细听着,一开始,会笑话皇帝昏庸,只喜欢听谄媚之言。听了一会儿,又否定了自己的心思。
这个阮沐雨,确实目达耳通,十分擅长揣摩别人的心思,且博学多才,能找出最恰当的言语解决难题,同时还不忘谄媚之言。
即便谄媚,也不显突兀、刻意,再加上她出神入化的演技,将谄媚之语说得十分真切,换任何人,都受不了这样的攻势。
说完了话,皇帝再次转向凤沅,这时,已经没了方才的怒色,只有稍稍收敛的喜色:“沅儿,到了行宫,先回寝殿,明日再去拜见你母后。”
话落,只见阮沐雨一个眼色,凤沅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皇帝的意思,随即应了一声:“是,儿臣遵旨。”
听说皇后是十九岁生下她的,她今年十八岁,那么皇后三十有七。在古代,这样的年纪,已经算是年老色衰。
这倒稀奇,三十有七的年纪,还得皇帝如此宠幸。想必这位皇后,一定长得沉鱼落雁吧?
一路,马车都行得很快,没入夜,便到了行宫。
行宫也设了一处东宫,依皇帝之言,凤沅没有去拜见皇后,而是直接去了东宫,打点上下。
忙了一会儿,天色便暗了下来。
景玄的晚饭,第一时间送了过来。
只是与平时不同,送饭的人不是迟远,而是景玄本人。
凤沅瞧着一惊,看着他,眨眨眼:“怎么是你?”
景玄浅浅一笑,并没有回答:“吃完晚饭,一起逛逛行宫?”
凤沅点头答应,上了饭桌,坐下之际,下意识瞧了外头一眼。
景玄一眼看破,嘴角依旧挂着浅笑,不必她说什么,已经回道:“墨王不会来了。”
“为何?”凤沅听得一怔,他一向缠着她,突然不缠了,还有点不习惯。
千夜枭忙着处理柔菡郡主的事,自然顾不上她,景玄却没有说破,亲自给她夹了一口菜:“先吃。”
瞧着一桌美食,凤沅没再多问。
要说景玄的厨艺,确实精湛,连现代五星级餐厅的厨师都比不上他。不管是家常小菜,还是宴席佳肴,都是信手拈来,小菜精致美味、佳肴五味俱全,皆令人垂涎三尺。
没想到在古代,还能尝到如此佳肴,即便食之多次,凤沅依旧十分感慨。
尝了一口小菜,放眼饭桌,只见一道红烧螃蟹。凤沅夹了一只螃蟹脚,熟练地剥壳,尝了尝,颓然落泪。
景玄瞧着一惊:“不合口味?行宫靠海,我便捕了两只螃蟹,还以为你会喜欢吃。”
“不是不合口味。”凤沅摇了摇头,不再说话,掩着面,无声地哭着。
这是妈的味道,自从三年前,母亲去世,她便再也尝不到了。
母亲死于癌症,发现的时候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