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着景玄与谷璐对话,凤沅也不闲着,吩咐一旁的莲蓉:“一会儿,把这个马车让给谷姑娘,我们另雇一辆马车,回行宫。”
莲蓉听得一惊,忙摇头提醒:“主子不可啊,这是香楠木马车,是皇家专用的,岂能给一个民间女子所用?奴婢让人去雇马车,将另一辆让给她。”
这丫头,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是死性子,凤沅伸手一拉,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就是要让她以为这是皇家派给她的马车,所以才将马车让出来的。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赶紧走吧。”
说着,下了马车,带着一帮随从,往雇马车的地方而去。
路过市集,只见有人正在描景玄的画像,凤沅下意识止步,转眸细细看了看。
虽是街头的画师,画功却不亚于那些所谓著名画师,一笔一画勾勒出人物的五官,连神情都那么生动形象。
“先生的画,栩栩如生,十分传神,只是错了一处地方。”凤沅一边看着,一边评价,说着,还不忘自怀中掏出一个银元宝,放在他的手边。
画师收了元宝,自然态度恳切:“不知公子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一点鄙俗之言罢了。”凤沅学着那些文人谦虚了一句,才接着说道,“骠骑侯固然英姿飒爽、正义凛然,但人总有两面,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莲蓉站在一侧,听着,不由劝了一句:“公子,咱们还有事要办,买了画赶紧走吧。”
爆了骠骑侯不为人知的一面,万一惹得景玄震怒,她们还活不活了?
画师亦是识趣之人,知道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向着莲蓉说道:“骠骑侯为人正直、正义凛然,草民并无僭越之心,公子若有事,还请收了银子,速速去办吧!”
究竟是并无僭越之心,还是不敢有僭越之心,这画师说话,亦是十分讲究语言特色啊。
凤沅闻言一笑:“先生不必担忧,骠骑侯身在行宫,没机会看到你的画像。我可以出十倍的价钱,你只需画出一个无赖流氓的骠骑侯即可。”
无赖流氓……画师微微一惊,继而深深一笑:“公子言重了,骠骑侯何来无赖流氓的一面?侯爷奋勇杀敌,为凤魏立下汗马功劳,是草民最佩服的大人物之一。”
凤沅自然听得明白,他言下之意,就是骠骑侯,他可得罪不起。
古代尊卑制度,有时还真令人烦躁,凤沅俯身靠近,压低了声音,郑重警告:“我既然有胆子让你这么画,必也是你得罪不起的人,其中利害,还请先生自行斟酌!”
好端端的,为难一个画师干嘛呢?
看着画师一脸苦相,莲蓉暗自无奈,想劝,又怕主子生气,只能闷声不发。
凤沅也是大方,二话不说,便给了一张银票,逼迫着画师赶紧作画。
画师不敢违抗,只能苦苦画着,好不容易才画了一张无赖图。
拿着画像,凤沅细细检查了好几遍,才满意地点点头:“先生果然是妙手丹青,不知书法如何?”
“书法……书法不才。”画师支支吾吾说不出口,深怕还有得罪骠骑侯的事。
凤沅却无情揭穿:“这些画作,都有先生的题字,我看着挺好,先生自谦了。”说着,将画像搁在桌上,继续说道:“再题八个字,景星凤凰、玄妙莫测。”
原来题字不是损骠骑侯的,画师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却心有余悸,颤着手,战战兢兢地写完了这八个字。
雇的马车,马匹都是普通的,自然没有皇家专用的马匹快,加上买画像耽误的时间,凤沅到行宫时,景玄与谷璐已经等候多时。
幸而皇帝正在议事,久久才宣见了他们。
听说皇上赐婚,还以为是凤祀带来了好消息,却不见凤祀,只见凤沅,谷璐警觉,很快发现了端倪。
奈何皇帝已经宣见,她也不能临阵脱逃,只能压着头,跟了进去。
齐齐行礼,果然皇帝沉声一问:“玄儿、沅儿,何事啊?”
谷璐听罢,猛地一惊,转眸景玄,似乎在问:你竟敢假传圣旨?
景玄自然无畏,一个眼神示意凤沅,凤沅会意,低了低眸,故作害羞地一笑:“回父皇的话,儿臣看上了一个姑娘,想收入房中、纳为小妾,还望父皇恩准。”
“这是小事,你只管纳了就是。”皇帝一脸无谓。
凤沅却尤其认真:“儿臣是一国储君,不管一妻一妾,皆是国事,自然要上禀父皇!”
说罢,景玄跟着一拜:“谷姑娘身份卑微,不足伴太子左右,小侯愿收她为庶妹,请皇上成全。”
景族,即便是庶出,亦是十分尊贵。景族的血脉,皇帝岂能儿戏,随即摆了摆手:“玄儿能有此心,朕深感欣慰,其实不必这么麻烦,朕封她为县主,再指给沅儿为妾就行了。”
谷璐一听,用力一跪,顾不得膝盖剧痛,深深一拜:“皇上三思,民女身份低微,岂敢领受县主之恩?”
旁人能嫁入皇家,都是兴高采烈,她竟抗旨不遵?皇帝暗自不悦,就算儿子是个窝囊废,好歹立了几件小功,让一个王公贵胄的千金嫁给他,那千金觉得委屈,便罢了,何时轮到一个民女委屈?
“难道朕的太子,配不上你么?”皇帝的语气,冷到骨子。
谷璐吓得颤颤巍巍,却也坚持说道:“是民女配不上太子爷,”说着,亮出脸上的红斑,“皇上请看,民女自小便毁容了,岂敢玷污太子颜面?”
皇帝离得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