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地随口问,“你姥爷……现在的人呢?”
茶娜用手指了几天,“前年,他病了!是肺病,咳嗽的特别厉害!最后那段日子,我一直陪在他的身边,我记得那一刻来的时候……我哭的很大声,谁也劝不住,心里就是有预感,知道他要永远走了!我姥爷却从昏迷中清醒了,眼睛也特别亮,把我叫到他的床前……”
她的声音低了些,大概是在竭力控制着自己不稳定的情绪。
叶天只能静静的等着。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水亮的眼睛,里面仿佛挂着轻雾,“我姥爷醒了,拉着我的手,我记得他眼角还有一滴泪。我用手指擦掉了,还有,擦掉了,还有!”
她倔强地扬起头,咬着下嘴唇,忍住了泪水,“我姥爷说……傻孩子,别哭!人寿无期!有始才有终,有终才有始!我来到世上一遭,陪了你十年,现在是该回去的时候了!可我走了,并不代表就结束,我的灵魂会进到另一个身体里,依然跟在你的身边!这就是生命和爱!”
生命和爱?
叶天下意识地重复着这句话。
心里也在思索着其中的真谛。
茶娜微微一笑,眼睛里蕴着睿智的光,“我姥爷说,不管他的身体会去哪儿,心永远会跟在家人的身边,不离不弃,有始有终,只要我活得越来越好,他就会知道,才能更开心!如果我哭了,他也一样会难过!所以,他让我笑,一辈子都要笑!”
抓着叶天的手更紧了,“所以,天哥,我猜……你太姥爷也一定是这样想的!你别难过!他们并不是真的离开我们了!而是去另一个世界悠悠闲闲的生活,以另一种方式,默默地关注着家人!咱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笑,活得成功开心,他们才能放心!”
叶天仿佛明白了她的意思,使劲的点了点头,“我心里都明白!以我太姥爷的为人,应该也是……算了!不说这些了!”
压低了声音,就是想和她一直这么聊下去,“刚才我妈来电话之前,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太姥爷来看我了!和我说了许多!我知道,我说这样的话很傻,也许有些迷信,你说……这是不是因为他心里放不下我,所以临走前,特意来我嘱咐一些话!”
茶娜目光清亮,“我不知道你们汉人怎么想,反正我是相信人有灵魂的!我们藏人都相信,人走之后,没有了身体的羁绊,灵魂就自由了,就会像雄鹰一样长着翅膀,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鲁老将军一直是个强悍的人,他的灵魂也应该是强悍的吧?”
她微微侧着头,“叶天,以前有个活佛,常去我们那说法,我记得他说过……生死有命,福缘在天,强求未必就是福!你心态放平和一些,不管是什么挫折和悲伤,都要沉稳地去面对,这才是人生的真理!”
也许是点滴起了药物效用,也许是茶娜就在身边……叶天觉得整个人清醒了很多,所有的萎靡不振都悄然远去,干脆靠在床头,两个人不停地聊了起来。
从生命的意义,聊到童年的趣事,缅怀逝去的家人,展望人生的未来……等等等等,天南地北的无所不聊,彼此都觉得亲近了许多。
眼看着就到了下半夜,茶娜有些累了,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却勉强打着精神,盯着药液的进度。
后来,干脆打起了盹儿,头一点一点的,身体也左摇右晃,睡两分钟,就立刻惊觉的坐了起来,看看药**,眼皮子又沉了。
叶天觉得有趣,也不再跟她说话了,就静静地瞧着眼前的这一幕。
等到她再睡着的时候,干脆将自己的肩膀送了过去,稳稳的支撑着她……清楚的感觉她温热的呼吸,还有鬓角垂下的一缕长发,轻轻痒痒的扫过他的脖颈。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他也不觉得累。
护士进来撤点滴,“哎,我帮你把这女孩子叫起来!”
叶天立刻摆手,“算了!让她再睡一会儿!”
有茶娜陪在身边,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就是觉得踏实,仿佛心灵有了依靠的港湾,沉稳的不再随风飘逐。
轻轻的用手将她的那缕长发掖在耳后……望着她瓷白的脸,叶天有一股冲动,真想摸摸那滑不留手的肌肤。
缓缓的抬起了手。
却只是隔空虚拟着她的轮廓。
眼里,心里……都是她。
第二天一早……
茶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叶天却坐在床边。
立刻不好意思的坐起了身,娇嗔的埋怨着,“啊?我什么时候睡着的,你也不叫我?这……你是病人啊!该你睡床的!”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也睡不着!”
茶娜也不矫情了,“那……你的烧都退了?护士怎么说?”
“退了!护士说没事儿了!”
保姆来了,为两人准备了早饭,又办理了出院的手续,这才叫车回家。
没过多久,白天儿和南夜也赶过来了……接叶天启程去京都。
临行前,再三嘱咐茶娜在家里好好养病。
出门的时候,叶天特意走到了最后,扭头小声的说,“茶娜,到了京都,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也没等对方回答,大步上了车。
午夜的时候……
茶娜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赶忙拿起了听筒,里面静静的没有声音,她小声的问,“叶天,是你吗?鲁将军的病……怎么样?”
“茶娜,我太姥爷走了!走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