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是在一个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的晌午疯掉的。
还挠伤了一个人。
就是那个织布最好的小卢丫头。
她名叫卢双双,今年只有十五岁,早就定了过些日子结婚,来这儿赚钱也只是为了婆家将来能高看她一眼。
然而,她此时却红着眼。脸上一道血印子已经翻出了皮肉,眼中也因为毁容而露出的惊恐之色。
“阿扬哥一定会不要我的……”
自她被狗子挠伤后,就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她娘听说了信儿后,急匆匆的赶过来,看见自己闺女这惨样,又是心疼又是急恼。
这姑娘家脸伤了,多少钱都换不回来啊!
双双她娘气的破口大骂,还要把狗子抓去活撕了,只不过她看狗子凶神恶煞的,有这心却不敢行动。
当然,这事儿她肯定也怪罪在孙紫的头上了,“俺这是信了什么邪啊!把闺女送来让你们糟蹋啊!果然村里说的没错,孙紫那个小贱蹄子就是个晦气鬼啊!俺可怜的闺女啊!”
母女俩人抱着嚎啕大哭。
而狗子就在对面,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一副生人勿近的场面。
孙紫匆匆赶到的时候,场面就维持的这个样子。
刘婶子看见她,就如同看见了主心骨,匆忙两步跑过去,“小紫,你那猫也不知道是咋了,本来好好的,却挠伤了人,现在根本没人敢过去。”
孙紫也急得不行。
她听说这事儿时,就在文瑾瑜那,问了他要了那止血的药,揣在怀里就过来了。此刻将药塞到刘婶子手中,示意她帮忙赶紧给小卢姑娘涂上,然后转过身……“狗子!”
狗子跟不认识她一样,同样对着她龇牙咧嘴。
孙紫有些不明所以,索性先不管这里,快走两步“卢婶子……我……”
“好啊你,你终于来呀!”卢婶子可算是见到了人,“说,我闺女这事儿可怎么办?我闺女马上就要结婚了,这脸上受了伤,你让她怎么嫁人?”
她眼里含着泪,但眼中却是止不住的精明。
孙紫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可明白了又怎么样?狗子是真的伤了人。她理所应当承担责任,但她不明白的是,狗子好端端的,怎么忽然会变成这样?
“卢婶子,你听我说,这事儿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但你能不能先让我将事情弄清楚?”
卢双双在一旁只是哭。
卢婶子恨恨的道,“弄清楚?有什么不清楚的?不就是你的猫伤了我闺女的脸,难不成你还不想承认?”
孙紫当然不会不承认,可是狗子平日里温顺的很,就连她拿狗子特意去吓唬阿文,狗子都不会伤人,现在突然暴起伤人,肯定是有原因。
可眼前,摆明了卢婶子并不想弄清楚这件事的起因,她就是想要一个交代。
孙紫没办法,只能先让刘婶子帮忙止血,然后转而看向狗子。
狗子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它面前碗筷洒了一地,而身后是刘婶子刚弄好的饭菜。醋溜鱼还冒着香甜的气息——这也是狗子最爱吃的菜。
“小紫丫头,会不会是狗子不想别人抢那条鱼,所以才暴起伤人?”
一旁一起来帮工的说道。
孙子细想了一下,最终摇了摇头。不会的,狗子不是这样的。
狗子跟她的性子一样,平时也爱捉弄人,尤其是阿文。但是它只有一个时候,绝不会捉弄他,那就是阿文在弄饭菜的时候。
他们村子挨着大河,河鱼多的很,所以阿文隔三差五就会弄道鱼。那时候,狗子都会乖巧的蹲在桌子旁等着他们,不会擅动半分。
有时候她都会想,这狗子像是专门被明庭训练过,然后送给她似的。
根本不像他说的随手捡的流浪猫。
一有此猜测,孙紫脑子里灵光一闪,迅速问向刘婶子,“刘婶子,狗子在伤人的时候你们正在吃饭是吗?”
刘婶子想了想,“还没有,只有小卢丫头一个人拿了饭碗过去。”
然后眼睛一转,又低头在孙紫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那丫头仗着自己织布好,瞧不起别人,每次一开饭,那些年长的还没行动,她倒好,一个人先过去吃,一点教养都没有。”
孙紫点了点头,没太过刘婶子的吐槽。
所以狗子是因为小卢姑娘想要去吃饭,而抓伤了她?
孙紫凝神了片刻。
再靠近狗子,它依旧是那副模样,绕过它想去看一看那条它一直护着的鱼,结果狗子真的是暴起,差点连她也伤了。
“看吧!看吧!”卢婶子像抓住了把柄一样使劲嚷嚷,说话颠三倒四,“你看,就是你这只猫,把我的闺女伤了,它就是护食儿!我可怜的闺女哟,这只猫真应该给他掐死!”
孙子虽然理解卢婶子,同时也对卢双双感到抱歉,可她真的有些受不了卢婶子这般胡搅蛮缠。
转过头,嗓音爽脆的开口问道,“卢婶子,你说狗子是护着那条鱼,那它为什么现在不吃那条鱼?要知道它只是一只猫而已,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他就应该立刻把那条鱼叼走,而不是守在这里,不让任何人接近,况且这桌上这么多菜,你怎么知道它就是在乎那条鱼呢?”
卢婶子哪里管这些,“猫不护着鱼,不吃鱼还吃什么?旁边都是些青菜,那只猫也不是傻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哪个好吃?再说了,这跟它护着什么又有何干系?明明就是它把我女儿的脸抓伤了,这里这么多人,你休想赖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