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问话的对象是连音无疑,可在问完话后,她的视线却立即看向了连音身旁的辩机。甚至为了能够更加的看清楚辩机的风姿英俊,她干脆一把揭开了碍眼的白纱,一双杏眼似嗔似怒,直直盯着辩机不放。
辩机被她看的垂下了眼眸,摆出了一副合眼菩萨的模样。
两人的这番目光追逐全部进了连音眼里,看着这样的场景,连音才觉得心定了些。
辩机的避视让高阳又是失落又是忿忿,视线又转到连音身上,面容一改,疾言厉色道:“我问你话,你竟也不答,可是以为我钦定了你为驸马妾室,你便就有了底气了?”
原本合眼的菩萨蓦然又睁开了眼,视线往旁睇去。
高阳没看辩机,只又说:“你可要知道,如今你还没正式伺候驸马呢,多的是我改变主意的时候。”
“公主息怒。”连音跟着接话,“奴并非有意冒犯公主。奴只是来寺里进香祈福,顺便与大德问一问禅理。”
“问禅理?”一说这个,高阳就想起来自己曾经也说要来和辩机问禅理的事情,可那时候辩机并不答应自己,甚至还谢绝了她的出现。可如今,辩机竟然跟自己的婢女说禅理?高阳觉得自己被亵渎了。
但是下一刻,她又觉出不对味来。
她想到辩机的拒绝话语一直以来都是从连音口中说出来的,也可以说,辩机是真不愿或是假不愿,她全然不知,也从没来辨认过。
所以,也就是说,若是连音欺骗她的话,她也根本不知道。
想到此,高阳蓦然又想起了房遗爱对自己说过的话,他在弘福寺几次三番见到了自己身旁婢女与辩机走的甚近,怕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她并不曾多想,却原来,这才是房遗爱想要告诉自己的事情。
高阳肚里心想转了又转,面上也跟着阴霾起来,手上一扬就要挥往连音的脸庞。
连音惊了下,下意识的往后仰了下,躲开了她的一掌。
一巴掌挥空,反倒害的自己趔趄了一步,高阳稳住身形后当即怒容更胜。
而完全下意识反应的连音也知道自己做错了,按规矩是不能躲开的。只是错误既然已经造成,接下来要做的当然就是尽力弥补。
她连忙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口里向高阳讨饶:“公主息怒,是奴错了。”
“你可认错了?”高阳柳眉倒竖,连音的话等于是坐实了她的猜测,当即胸口憋出了一口恶气,“你如今敢称错了?过往之时怎敢那么大胆,一直诓骗于我?我视你心腹,你倒好,竟然反将我一军?真是好!”
连音脑袋里浮出了几个问号,听得出来高阳的话和自己所要表达的并不是一个,但高体指的是什么事,她真是没法一下子就猜透。
高阳越说越气愤,又想要上手教训,倒是她身旁的房遗爱快一步将她制止,劝解高阳说:“这里好歹也是佛门净地,不要让大德为难,你要教训奴婢,不如回到府上再教训吧。”
高阳又看了辩机,这才咬牙忍了下来,但又等不及的吩咐房遗爱:“你将她先押回府里去。”
房遗爱闻言看向连音时,连音也正好看向他,视线一对,连音立马往后小挪了半步。
她的后退,看在房遗爱眼里,顿时惹他阴阳怪气的一笑。
虽还没猜透高阳到底误解了些什么,但连音很清楚,今天这事情怕是再如何解释,高阳也不会信她任何一句的。语气还要回到高阳的府邸去迎接未知的艰险,索性她也早就已经准备好了随时离开这个世界,唯一有不放心的地方,就是辩机那里了。
趁着小退半步的距离,连音转头看辩机,笑了笑,一脸抱歉的道:“大德,怕是要污了你这地方了。若大德慈悲,还请大德今后为我念几遍往生经文了。”
辩机一怔,显然被她话吓到了,满面不可思议的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