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内,谯楼上的更鼓打过了三更,一个黑色的人影兔起鹘落般攀上了城墙。他悄无声息地越过城墙的垛口。然后隐身在巨大的黑影里。城头上巡逻的军兵打着灯笼,从城墙上走过,那个黑色的身影仿佛跟浓重的夜色融化在一起……
第二天早上,太阳从城墙上缓缓升起,巡城的士兵已经换过了岗,林冲是禁军的都统,他从金营回来以后,因为守城的人手不够,他又重新带着军马来巡城了。林冲骑着马,走在大街上,突然,一个店小二打扮的人跌跌撞撞地从一间铺子里跑了出来:“有鬼,有鬼啊!”
这个时候,天色尚早,汴梁城中许多买卖铺户还没有开门。林冲远远听到有人大叫着“有鬼”,他急忙催马赶了上去,这个时候,那个大声喊叫的店小二已经来到他的马前,只见那个人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突然扑倒在地上,一缕殷红的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了下来,他的一双眸子惊恐地瞪着,舌头从嘴里吐出来,好像要说什么,但除了那两声“有鬼”的惨叫之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林冲命军卒及时封锁了现场,然后命他的副将去通知大理寺的仵作前来验尸。大理寺的衙役们从巡城的士兵手中接过了案发现场,林冲早就带着士兵离开了。
林冲骑着马,缓缓地走过宣德楼,他的副将骑着马从后面赶了上来,“将军!”
林冲“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那副将姓张名彪,汴梁人,原来是一个校尉,在守汴梁的时候立了战功,升为副都统。他对林冲说:“末将知道将军不喜欢大理寺的那些人,这件事由末将来跟他们交接好了!”
林冲头也不回地说:“多谢!”
到了傍晚的时候,汴梁城内闹鬼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那家客栈里伙计的离奇死亡被街上的闲汉们越传越神。有人说他早上出门的时候,在井台上撞见了一个鬼,那鬼附在他的身上,要了他的命。仵作在这具尸体上忙乎了半天,也没有查到什么头绪。所以只能按照无名死亡,将尸体存放在大理寺里。
入夜,林冲回到了住处,发现桌上摆着自己爱吃的牛肉羹,见了这碗羹汤,他就能够断定,一定是扈三娘回来了,因为做这种羹汤颇费时间,她只有下午就回来做,晚上才能吃得到。
林冲掀开了门帘走进内室,发现小乙燕青也在,扈三娘走上前去,帮林冲解开了披风的带子,早有伙计端来一盆热水,让林冲洗脸。三个人坐在桌边,扈三娘问起早上的情景,林冲就把早上巡城时,遇到那个店小二死在他马前的情景说了一遍。
燕青问:“那个店家临死之前撞见了什么?他为什么一直大叫着闹鬼?”
林冲答道:“这个……我实在不知,刑事案件由大理寺负责,那个衙门里的人,我一向懒得跟他们打交道!”
燕青知道,林冲跟大理寺这个衙门之间素有芥蒂,当年他被人诓骗到白虎堂,大理寺卿畏惧高俅的权势,全然不顾林冲的冤枉,将他屈打成招。所以,林冲从来不与大理寺衙门里的任何人打交道,哪怕是在巡城当中发现一些盗贼,也是交给他的助手张彪去交涉。
这个伙计的离奇死亡,林冲是第一个目击者,大理寺的差官们也知道,现在林冲夫妇是当今官家眼前的红人,现在的林冲,与当年被高俅陷害之时不可同日而语。所以他不敢直接来找林冲问话。仵作只好把尸体运回到大理寺,用冰块埋了。等待着下一步探查的发现。
燕青对林冲说:“哥哥,我感觉这个时候,哥哥刚刚从金营回来,城内就发现了莫名其妙的事情,可否是金人的诡计?我想今晚去那家客栈探个究竟!”
林冲说:“官家让你负责打探消息,什么时候让你负责探案了?这件事让大理寺那些差官们心思放在守城上来?”
燕青说:“金人费尽心思将叶春偷偷带回了金营,可他却被金兀术用箭射死,现在正是官家研制飞鸟的关键时刻,这起发生在汴梁城里的事,与金军是否有关系?”
林冲对燕青说:“小乙如果不嫌麻烦,自去调查,这件事我绝不参与!”
燕青见自己说不动林冲,只能用眼角看着扈三娘,扈三娘对燕青说:“小乙若去,我也随小乙一同前往!”
林冲不再说话,只是埋头喝着摆在桌上的牛肉羹。
夜深人静,在汴梁一家客栈的屋顶上,有两个人影伏在屋脊之栈里每一个窗户里的灯火都熄灭了,两个人影一前一后跳进了院子。
其中有一间房门前,满满地贴着各种黄表纸画的符箓,燕青轻轻地推了一下房门,那扇门轻轻地开了,趁着月光,他们俩潜入了这间房子。只见床上散乱地放着一床被褥,还没有来得及叠起来,燕青拿起枕头闻了闻,上面散发着浓浓的酒味。
“这个人在死前喝过很多酒,他睡着了以后,口水流在枕头上,还有很浓的酒味。”扈三娘听了小乙的分析,默默地点点头。她压低了声音说:“这件事本来是由大理寺负责,如果我们看不出什么端倪,就尽快离开,免得让人发现,还说我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燕青有手沿着床边摸索着,突然他的手停在那里,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扈三娘发现小乙神情有异,忙说:“发现了什么?”
燕青的手里多了一缕布丝,这一缕布丝夹在了床边粗糙的木头缝里。扈三娘忙问:”这是什么?“
燕青掏出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