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暴毙在汴梁街头的伙计的尸体就停放在大理寺的停尸房里,这间房子阴暗潮湿,终年不见阳光,而且还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尸臭味。
大理寺卿在这个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官家亲自来到停尸房。早知道官家会来,他肯定吩咐手下把停尸房修葺一新。
最初检查这个伙计的尸体的仵作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所以没有人敢碰这具尸体。官家亲自前来,给大理寺卿带来无限压力,他生怕官家在他管辖的地方出现不测,如果是那样的话,他有几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赵桓来这里之前,让宫里的匠人赶制了特制的口罩和手套,他和随身的太监带着特制的口罩和手套,来到了停尸房里,赵桓让太监动手,将尸体翻了过来,只见伙计的脖子后面有一个黑紫色的斑点,从那个斑点的下方,暴起一条黑紫色的血管,从伤口到心脏,距离很短。
再看那个仵作的尸体,一条紫黑色的血管从手腕通向心脏,两具尸体的症状都是肌肉僵硬,触碰一下就好像是僵硬的木头一般。赵桓想,也许燕青的性命能够救过来,多亏了当时扈三娘给他放过毒血,而且一直用带子缚着胳膊,所以毒血没有流入心脏,而最初发病的伙计,中毒之后没有及时发现,仵作在接触了这具尸体之后,显然低估了这种毒的厉害,所以在不知不觉之中中毒身亡。
赵桓从大理寺出来之后,来到燕青的住处,发现他的脸色已经不再青紫,虽然气息仍然微弱,但呼吸已经逐渐平稳。赵桓详细地询问了那个揭榜的人治疗蛇毒的过程,赵桓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疑惑: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这里有一个中毒的人,那边就出现了一个有解药的,这件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透着一种蹊跷。
想到这里,赵桓急忙叫来扈三娘,现在的红绡军虽然经过一次惨败,减员严重,但这些女兵经过了战争的检验,每个人不仅作战能力极强,而且还可以刺探情报,勘察混进汴梁城中的金人奸细。
扈三娘来到睿思殿,太监进去禀报,扈三娘听到官家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速传扈将军!”
扈三娘将身上的佩剑交给太监,急忙快步走进了睿思殿中。赵桓在坐在桌案后面,扈三娘行礼之后,对赵桓说:“官家,有何事吩咐?”
赵桓说:“燕青身上的蝮蛇之毒已经有了解药,但朕很奇怪,感觉整个事情的经过太过于巧合,朕张榜寻找民间的名医,就有人送来解药,你不觉得这件事太过巧合了吗?”
扈三娘说:“末将也有过这样的怀疑。”
赵桓点点头说:“事物反常既为妖。朕命你速速去寻找那个为燕青治伤的人,就说朕要重重赏他,切莫让他离去。”
扈三娘领旨,去了御医馆,负责给燕青治伤的御医说:“那个大汉刚刚还坐在这里喝水。”
扈三娘说:“官家要给他赏赐,请他速速与我一起进宫!”
可是,御医馆里里外外都找个一个遍,却不见那大汉的身影。那么大一个活人,他给燕青疗伤之后,跟御医馆的人一起回到这里,他口口声声要领赏金,结果一转身的工夫,人就不见啦!扈三娘已经感觉到,这件事非同寻常,伙计暴毙,燕青重伤,这一系列的巧合背后一定与金军的奸细有关。
她急忙带着那个御医跟她一起来到大理寺,根据御医的描述,将那个大汉的样貌画出一张画,协同大理寺发下海捕文书,通缉那个刚刚露了一手,就再也寻找不到的治好了燕青所中的蛇毒的郎中。
汴梁街头的那家客栈因为伙计莫名其妙地离奇死亡被官家封了店,店里本来就不多的几个住客也被赶了出来。店堂里已经被搜了好几遍,厅堂里的桌椅板凳被扔得到东倒西歪。老板被大理寺传去问话,老板说,那个伙计是最近新招来的,城外的难民,晚上就睡在路边,老板可怜他无家可归,再加上他人很聪明,腿脚也勤快,就留在家里打杂,谁知道,没来几天,人就死了。
老板的话滴水不漏,大理寺的差官又盘问了几个店里的伙计,大家说的情况都跟老板说的差不多。加上老板在汴梁城里的人缘不错,大理寺也没有难为他,录完了口供,画了押,就将老板放回家了。客栈老板家的宅院跟他的客栈只有一墙之隔。
扈三娘在汴梁城内搜了一整天,也不见那个大汉的踪影。按理说,从发现这个大汉给燕青治伤,到官家发现此人来路有些蹊跷,中间间隔的时间非常短暂,他如果不是奸细,应该不会这么快就人间蒸发。最让人不解的是,官府承诺的赏金都还没有领,人就不见了,这种做法很显然不是平常人的做派。这个大汉到底是什么来历?这些问题让扈三娘感觉头脑发胀。
入夜,刚刚死过人的客栈如同死一般寂静,客栈的地上扔了一条巨大的麻袋,血从麻袋里面渗出来,地上的青砖上面黏着一滩黑乎乎的血迹。一个带着鬼脸面具的人坐在黑暗之中,客栈老板垂手站在他的面前,表现出一种极端的恭敬。
“将军,这具尸体如何处理?”客栈老板小心翼翼地问那带着鬼脸面具的人。
带面具的人从黑暗之中站起来,来到窗前,负手而立。他说:“汴梁城内那些愚蠢的官差果然上当了,我们这个诱饵就是抛给他们的,我们就把他放在这间屋子里好了!”
“将,将军!尸体如果不及时掩埋,会诱发时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