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差点失手掐死了她,从她的身体里抽走了那么多的血。
她没有看他。
他终于想起来,为什么抽血的整个过程,一切都顺利,他却觉得哪里不对,是,唐乐乐从头至尾都没有看过他一眼。
她不明白,所有人都不明白。
宁暖被烧伤满身是血的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他母亲在他的耳边只说了一句话,她说,“看,战墨谦,十三年后,这就是你的选择,你从来就没有后悔过吧?”
他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思维能力。
他没有后悔过么?他怎么可能没有后悔过,那是他十三年来做得最后悔的一件事情。
可是现实却赤果果的摆在他的面前,十三年后,他仍旧做了同样的选择。
上一个错误,他没能救得了素素。
这一次,他不能让宁暖出事,绝对不能。
眼角的余光无意中瞟到一个单薄的背影,他立刻侧过了头,一眼就看到唐乐乐飘忽的身影。
她走路目不斜视,似乎就只是为了走路,穿着蓝白相间的病服,更是显得她一身都寡淡,柔顺的发微微的凌乱。
她走得很慢,身影有时歪歪斜斜,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她的手撑着墙,鬼影一般的飘着。
明明有电梯,她却一步步的走楼梯。
她如今这样的身体能走楼梯吗?他想都没想,身体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抬脚就跟了上去。
一颗心忽然往下沉,这么晚了?她没在床上躺着,这是要去哪里?
因为她的病房在楼下,她走楼梯他才恰好看到她,可是……往上面,她能去哪里?
唐乐乐扶着楼梯的扶手慢慢的走,走一会儿就觉得脑袋是晕的,果然,抽了那么多血,她现在爬楼梯爬得头晕眼花的。
每走几步路,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战墨谦无声无息的跟在她的后面,总觉得她随时都会从楼梯上滚下来,他离她的距离并不远,可是她好像完全没有知觉一般。
花了大概将近半个小时,她才从病房的那一层楼爬上了顶楼的天台。
用力的推开门,她望着一望无际的空荡荡的天台,深夜,果然没有人,抬脚走了进去,风立刻将她的头发和衣服吹了起来。
唐乐乐笔直的朝着前面走去,游魂一般,头发也吹到了脸上。
战墨谦跟着走到门口,就看到唐乐乐朝着楼顶的边缘走去,她被风吹起起的衣服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都带了一种幽暗的绝然。
瞳孔瞬间扩到最大,他一颗心脏仿佛被一直手紧紧的抓住,接近窒息的感觉,他想也不想的厉声喊道,“唐乐乐,不准再动!”
女孩似乎是听到他的声音了,脚步顿了一下,但也就只有那么一下,她就没有犹豫的继续往前走,脚步的节奏都么没有变过一下。
战墨谦看着她的身影,连呼吸都被剥夺了,心脏仿完全停止了跳动,他朝着她的方向猛的冲了过去,不顾一切的只想拦住她。
心前所未有的慌,她想自杀吗?她怎么会大半夜的跑过来要自杀?
是他错了,他不该凶她,不该差点掐死她,不,他从来没有想过让她死,他不该在看到她已经可怜兮兮的模样后还要抽她的血。
唐乐乐最后一脚还没有落下,就已经被人从后面用力的抱住,有力的铁臂将她瘦弱的身子捞到怀里,紧紧的抱住。
她蹙着眉头,低头看着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后背贴着温暖的躯体,将她被冷风吹凉了的身体捂热了那么一点。
男人在后面紧紧的抱住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一种恐慌,他在她的耳边愤怒的吼道,“唐乐乐,你没能被火烧死,现在还想从这里跳下去?!”
难道唐慕凡死了,她就这么想跟着死吗?
他用力的抱着她,仿佛她一松手她就会从这里跳下去。
唐乐乐瞥了一眼下面,伸手去掰他的手,“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跳楼了。”
他不仅没有松,反而更加用力的抱着,直到两个人往后面退了好几步,他才稍稍的松了点力气,但仍旧还是抱着,“你不是想跳楼这么晚一个人上天台做什么?”
他盯着她的脸蛋,似乎是余怒未消,又有些不敢把话说得太重,因此显得很僵硬,“唐乐乐……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夫妻一场。”
战墨谦完全不懂在这样的情况下怎么才不会触怒到她,一双黑眸紧紧的锁着她的脸蛋,“这件事情……我会解决……你不要乱来。”
唐乐乐这才抬眸看着他不似平时冷漠而略带惊惶的脸,淡淡的笑,带着沙哑,“我上来吹风,战少也有这个雅兴么?”
战墨谦怔住,天气已经入秋,天台的风确实很大,黑色的发吹散在她的脸蛋上。
唐乐乐抬手拿掉自己脸上的发,眼睛里是寂静没有温度的,苍白的小脸上却挂着笑容,“怎么这个表情?我睡了很久,晚上睡不着上来吹吹风很难理解吗?”
他定定的看着她,努力的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可是空茫一片,什么内容都没有。
也许是抽血过于的原因,她的皮肤显得过于苍白了,苍白的视觉另人觉得她身上的温度都是凉的,战墨谦下意识就伸手摸了过去。
果然,触手生寒,一片冰冷。
男人的眉目间瞬间生了怒意,用力的握住她的手,“唐乐乐,现在是什么天气,你就穿成这样上来吹风?你是不是想死在这座医院里?”
他一边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