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张绣言语试探许褚,见许褚神色有变,故知贾诩之言是也。
那许褚乃是曹操旧将,如今虽为天子征伐,然旧主之恩,岂能忘却?
曹操乃世之奸雄,危急之时,自会相求,讨得一线生机。
许褚为报旧恩,必将冒死留曹操一命。
如此两人恩义两全,从此再无瓜葛,他日战场相见,许褚自可放手大杀矣。
刘协早已看出,这许褚乃是个不忘恩义之人,此番故意派他前来,一则并不想此时杀死曹操,一则也可全许褚之恩义,一箭双雕,两全其美,自然可为。
这正是刘协想要看到的。
只不过刘协这个心思,早被精于世事,深通谋略的贾诩看破。
那贾诩对张绣之言,在张绣的一翻试探之下,让他彻底明白,贾诩之言,甚是正确。
为此,张绣对贾诩,越发佩服有加!
张绣、许褚、马超各部,完成天子旨意,那张绣自带兵退守禳城去了。
贾诩告别张绣,随许褚、马超二将,前往洛阳,向天子交旨。
那曹操退回许都之后,见王师并未追杀,心中方安。
然此次出征,大出其意料之外。
原本想假借诏令,出兵攻打张绣,收拢西凉兵马,占据禳城,也好窥视荆襄。
不想天子不但于诏令之上,只书写让他出兵,不能攻打,在他动武之时,天子还当真派出王师,于路截杀。
若非最后堵截于路上的将军,乃是旧将许褚,他哪里还有命在?
曹操不禁概叹,此乃天意。
听到曹操概叹,毛玠上前恭喜,说曹操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岂料此时程昱闻曹操兵败,自东阿而来,听到曹操如此感叹,朗声言道:“主公勿喜,此非主公之幸,反是主公之祸也!”
曹操闻言大惊,回视之,见程昱仓皇而来,急招来坐下。
那程昱再拜道:“启禀主公,毛孝先之言,大谬!有负主公重托也。”
曹操问:“仲德何处此言?”
程昱道:“启禀主公,此次主公进兵张绣,未能照天子诏令行事,出兵攻打,反遭挫败。回兵途中,又遭王师堵截厮杀,士卒而去者十之七八。以天子如此之深谋远虑,主公以为,天子会犯下如此粗浅之误,以仲康守住主公最后逃难之路?”
曹操大惊失色,讶然道:“哎呀,仲德之言,甚为有理。以你之言,莫非是……”
程昱颌首道:“想是主公已然明了,此正是仲德之忧也。”
曹操反问道:“若如此,如之奈何?”
程昱道:“以程昱之言,主公当着即上表请罪,尽言此番出兵禳城,未能全陛下圣旨之因由,表明对天子的一片忠心,如此,朝廷或可谅解。如若不然,难保王师不会再来。况且,如今北有袁绍虎视眈眈,如若天子有讨伐兖州之意,必定诏令袁绍率兵南下,到时,再有张绣出兵西南,如此三路大军,齐头并进,主公难以抵挡,岂不危哉?”
曹操听罢,一屁股坐在木塌之上,目瞪口呆,半响无语。
毛玠上前大叫数声,那曹操方才回过神来。
曹仁上前,道:“主公,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必如此惊慌。王师虽众,奈何我等苦心经营兖州,谅朝廷亦非轻易能耐我何!”
曹操叱道:“子孝休得狂言,朝廷安敢对抗?——仲德所言极是,来呀,快些取白绢笔墨,我要着即上表请罪也。”
那曹操当即修表一封,着使者西进洛阳,朝觐天子,尽言其罪。
那贾诩交旨之后,刘协大喜,颁旨嘉奖,赐金帛御酒。
众将上前,恭喜刘协,计谋大成。
许攸言道:“启禀陛下,如今曹孟德兵败,退回兖州,正是虎落平阳之际。臣启陛下,可着即派兵东出,平定曹操,如此半壁江山定矣。”
刘协瞟了许攸一眼,反问道:“朕闻曹孟德乃子远故人,子远何以独不念故人之情,而欲朕下绝命之计?”
许攸面色通红,讪笑道:“许攸与曹操之情,私也;许攸对陛下之忠,公也。许攸不才,岂可以私废公?为国计议,当出兵以定兖州也。”
刘协点头笑道:“子远真乃舌辩之士也。”
徐晃言道:“启奏陛下,许子远所言有理,不如着即发兵,踏平兖州,灭掉曹操,天下震慑,余者陛下传檄可定也。”
刘协沉吟半晌,扫视群臣,道:“诸位爱卿,难道大家都同意徐公明的意见?”
戏忠拱手上前,言道:“陛下,臣以为不妥。”
刘协道:“志才有何高见,快说来听听。”
戏忠道:“启奏陛下,经此一战,曹孟德实力大减,且其北有袁绍,东有吕布,南有刘表,西有天子王师,列强包围之中,弱势孤旅,一时难以翻起大浪。此番曹孟德已然派人,上表请罪,当已明了朝廷实力。若朝廷再次出兵,一则天子不可无端讨伐认罪之臣子,二则那曹孟德已非肘腋之患。”
田丰道:“戏志才,曹孟德紧邻京师,非肘腋之患,岂有他人哉?”
戏忠道:“不错。吾观天下形势,那淮南袁术,兵精粮足,又有天子玉玺在手,早已野心勃勃,若不及早讨伐,定位肘腋之患,腐俎之疾!”
田丰道:“言过其实了吧?”
荀彧道:“志才之言,绝非言过其实。——陛下,以微臣得到的消息,淮南袁术,的确有不臣之心,当尽早图之。曹孟德既已上表言罪,陛下当下旨劝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