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谅回家转悠了一圈,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看看时间已经快五点,下楼往外走去。还没到大门口,秦大爷从传达室探出脑袋,叫道:“小哥,下晚了还出去嘎啦?要没小馒等着耍,过来跟俺老头拉呱拉呱。”
温谅听的蛋疼,老秦头是灵阳土著,有事没事就一口道地的灵阳方言,下晚是指傍晚,嘎啦是溜达的意思,至于小哥小馒,自然说的是男孩女孩。不过没过几年,随着社会青皮的强势崛起,小哥一词成了地痞流氓的专用名“造孽啊造孽啊”,其实比起小姐公主同志等传统词汇被糟蹋的程度,这都是毛毛雨了。
温谅要不是前后两世跟他打过多次交道,想听懂都得临时去找翻译。他摆了摆手,笑道:“秦大爷,我可是正儿八经的去参加同学的生日聚会,您老别嚷嚷的让全大院的人都以为我出去瞎玩呢……”
秦老头咧嘴一笑,别看他年纪不小,可一颗心活泛的很,如今跟温谅说话荤素不忌,什么样的玩笑都敢开,归根结底还是想拉一拉关系。他整日里守着大门,不止一次看到温家小子坐着各种不同的车回来,虽然不知道什么牌子,但他的眼睛也是多年练就的老辣,单看车辆的外表,档次比许多院里领导的车都高出不少。
“我就两句话,说完就放你走,来来!”
温谅扫了一眼,宁夕的车还没来,转身进了屋里,问道:“烟抽完了?现在身上没带,等晚上回来给你捎两包。”
“不是烟的事”,秦老又笑的眼睛都眯成了缝,道:“小哥,我看你天天来往的人都很有钱吗,不是这车就是那车”是不是做生意的啊?”
“有几个,都是同学,家里有钱咱也只能羡慕的份。”温谅拿起桌上的报纸,淡淡的道。
“那……我能不能托你点事………
温谅倒是对老秦头刮目相看”走关系托门路不算什么,可有眼光走到自己一个半大小子身上,可真让人感到惊讶。
“说来听听。”
“还不是我那个小刷子,去年从部队回来也没个正经营生,天天在街面上嘎啦,眼见都要成小流氓了。我心思你能不能找找同学,看哪有合适的工作,给帮忙介绍介绍……”
温谅奇道:“转业回来市里没安置吗?”
“安置了”进了农修厂当工人,可没赶上好时候,不到半年厂子就倒闭了”谈的对象也吹了,家里都急啊……,……
这样确实挺点背,单看秦老头病急乱投医,连温谅都求上了,可想而知急到什么地步。温谅想了想,道:“我帮忙问问,不过不敢打保票,你等我消息。”
秦老头千恩万谢的送温谅出来”正好宁夕开着车从街那边过来,保时捷特有的贵族气质让他的眼珠子都冒出子绿光,有这样子的同学,安排一个工作还不是动动嘴皮子的事?等两人上车离去,秦老头还在不停的合手拜拜”保估削子能顺利找到工作。
宁夕换了一身白色的休闲运动装,整个人看上去既青春活泼又不失端庄秀美。温谅哎哟一声,调侃道:“你这样子就太不厚道了,今天是给寿星佬贺喜,你打扮的这么光鲜枧丽,存心掩风头是?”
宁夕心里受用”脸上却不动声色,问道:“现在去哪?”
“先去十九中,我得接个人。”
谢言坐在学苑店最靠近门口的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门外,地上的枯叶随着寒风不时的打着旋飞上天空,不知怎的,突然感到一阵阵的心跳和忐忑。她的双手紧紧握着,这么冷的天,手心却在微微的流汗。谈雪往这边看了几眼,放下手中的活计,走过来坐到一边,轻声道:“别急,温……”,温谅既然答应过你,肯定会过来。我知道他,说过的话还从来没有不算数的,“”,谢言放学后就独自坐在这里,静静的等待温谅的到来。可她最担心的是,那天的对话更像是温谅一时心血来潮开的玩笑,自己真的能去参加他和朋友们的聚会吗?虽然从没有当面提过,可谢言知道,温谅的家庭跟她不一样,同样的,他的那些朋友,也都不会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我会不会让他为难?要是说错了话,做错了事,给他丢脸怎么办?我,我甚至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多少年来,她饿过,冷过,哭过,累过,却从来不以物质上的困顿而自卑,她和母亲相依为命,坚强的面对生活中的所有挫折,磨难即是她的骄傲。
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少女从内心深处感觉到窘迫!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
谢言低头看了看身上,为了今天这次聚会,她特意攒了一周的早餐钱,又破天荒的从妈妈华里要了二十块,才买了这一件浅色的连帽立领夹克,配上一条洗得水白的牛仔裤,陈旧的运动鞋,一如既往的干干净净,清新动人。
可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这一切仍然称得上寒酸!
谈雪敏锐的触及到女孩的内心,以她的经历,何尝不明白谢言此时患得患失的复杂情绪,却什么也不说,伸手帮她拢了拢耳边的头发,轻声道:“小言,你今天真的好溧亮!”,谢言羞红了脸,声若蚊鸣:“哪有……”,谈雪刚要说话,眼睛突然一亮,站起身指着门外,道:“看,我说的没错,他一定会来!”
隔着模糊的玻璃,谢言隐约看到温谅苒身影正往这边走来,啊的一声忙站了起来,紧张的看着谈雪,问道:“雪姐,我,我……”,谈雪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