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什么叫理论上?
屈东海神色一动,捕捉到温谅话里的重点,心中大为震惊,他一直知道眼前的少年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小孩子,却也没料到会如此的有魄力!
对付一个即将成为省委常委的人,难度有多大?只要不是笨蛋,都能想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温谅是笨蛋吗?显然不是,一个笨蛋没有办法在弱冠之年坐拥亿万家产,更没办法坐在自己的对面侃侃而谈,还能让自己心甘情愿的俯首恭听!
所以,为什么说这句话?
屈东海经历过世俗磨练的锐利眼神如同能窥视这复杂的斑驳人心,盯着温谅看了好一会,确认他不是开玩笑,才摇摇头道:“难……太难!”
“想要完全扳倒他确实太难,短期内根本无法实现,但仅仅是阻击他从市长跳到书记的位子上,”温谅微微一笑,随手拿起一根筷子,敲了敲自己面前的水杯杯沿,又敲了敲另一只杯子,然后将一盘对虾慢慢的推到了两个杯子中间,声音充满了诱惑性,道:“想想办法,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屈东海眉头紧皱,他是心志坚毅之辈,并不轻易为温谅的言语所动,这种事非同小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一不小心,很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过本着对温谅的尊重,还是认真考虑了许久,然后再次摇头道:“还是难!
“要是以前,确实是难,但现在动手,我们有三条便利!”温谅从盘子里拣起一只龙虾,从关节处扭开虾钳,从容道:“屈总应该也清楚,省里现在的局势处于胶着状态,吴文跃和尹清泉都在为后于培东时代的来临而暗中布局,谁能占得先手,谁就能在常委会里掌握话语权。目前来看。尹清泉被秦台市的陈年旧账拖了后腿,已经在棋面上落后了一步,所以对陈宗智动手,尹副书记肯定乐观其成。也会提供一点小帮助,这是我们的第一条便利,也是最重要的一条……”
温谅将虾钳里的白肉挑出来,放到盘子里,然后如法炮制。去掉另一只虾钳,继续说道:“第二条便利,则是于培东于书记,基本上他是支持尹清泉的,而在他离任之后,手中的人马也要交到尹清泉手里,当然了,尹副书记能不能吞下这批政治遗产,还要看他个人的魅力和手段。但至少明面上,动一动陈宗智。于书记是不会反对的!”
说话间剥下了虾钳也成了空壳,温谅又道:“至于第三条便利,说重要也很重要,说不重要也没那么重要,那就是我们在暗,陈宗智在明,他不会想到我们会成为他晋升道路上的绊脚石,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先发制人总是有点优势的,对不对?”
温谅的声音很低。但非常的平稳,几乎听不到多余的杂音和颤动,仿佛他在娓娓道来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可正是这种淡然。给了他强大的自信,也给了他说服别人的能力。
屈东海能走到今天,自是胆大包天的性子,刚才乍一听要对付陈宗智,他的念头也只是难,而不是不敢。况且已经决定站在温谅这一边。温谅又跟陈宗智有过节,早晚都得起冲突,那么先发制人,当然比被动防守要更合他的脾气!
另一方面,他看的出温谅在这件事上,经过了深思熟虑,并不是一时头脑发热的冲动之举,当即下了决断,不妨先听听看,道:
“你有什么想法?”
温谅的眼神凝聚成智慧的光芒,道:“本来我还在寻找突破口,但今晚的事突然给了我灵感,听尤科长的描述,刘江起先得罪了领导,被下放到乡镇里去了,但他能在短短时间内翻身做了建设局的副局长,一定是攀上了高枝……”
“陈宗智!”屈东海一点即透,道:“不然高天放不会这么护着他!”
“不错,我甚至可以肯定,刘江通过高天放牵的线,这才走通了陈宗智的门路。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小角色,又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的美人,能打动陈宗智的,只有钱,还得是一大笔钱才行!”
屈东海终于明白温谅的思路,兴致被勾了起来,身子下意识的前倾,道:“你的意思是……”
“刘江就是我们的敲门砖,拿下他,再通过他抓到高天放,”温谅一手拿着虾身,一手拿着虾头,轻轻一扭,将龙虾头尾分离,一整块肥美的虾肉完美的呈现在眼前,道:“有了这位高大秘,还怕捏不住陈宗智的把柄?”
“高天放应该还没有走进陈宗智的核心圈子,未必知道多少内幕……”屈东海看了眼剥的完完整整的虾壳,好似一件艺术品,就像温谅如何抽丝剥茧,将一件看似不可解出答案的难题,一点点谋算到充满了可行性的一步。
“不用知道的太多,只要知道一点点,就算不足以扳倒他,可要让他提拔的速度缓一缓,已经足够了!”温谅冷冷一笑,道:“刘江跑官行贿的钱,就是最好的罪证,有于培东和尹清泉在,小错也能变成大过,关键的一点,是要让高天放开口!”
“既然动手,就要快刀斩乱麻,在陈宗智反应过来之前,拿下刘江和高天放的口供。刘江是个蠢货,让他攀咬出高天放不难,最妙的是,这是个小角色,先动他不会引起陈宗智的警觉。但高天放不一样,他一动,陈宗智必然震动,然后会想尽一切法子来规避风险。所以,如何在极短的时间内攻破高天放的心理防线,让他全盘招供,是问题的关键!”
“屈总,高天放这个人,我了解不多,不知道拿下他有没有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