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远处的云一层层,厚重得很,那乌压压的颜色,像是将有大雨倾盆的架势,院子里,少年穿着素衣,跪在地上,他唇色惨白,脸无血色,瘦弱的背影,却挺得比值,站在少年周边的一众家奴,人人手持木棍,似乎只要主子的一声令下,他们就可以再次对少年棍棒相向。
事实少年也受了一顿,只是他倔强的不啃一声,衣袖下,指尖死死地掐紧肉里,少年整个臂膀都在微微的颤抖着。
高台上,站立着好些的人,一个个全都是衣着华贵的深闺妇人,只有一人是名男子,他身上穿着斗篷,三十来岁的模样,风华正好,然而此刻他却歪斜斜地坐在椅子里,单手支着下颚那目光里,像是在欣赏着什么杂技表演一般。
一众妇人中间簇拥着的老夫人,凝肃着眼,双眼直直盯着那跪在园中的少年,那少年眼神凛冽,眸光倔强,受了一顿,强撑着到现在也不哼一声,可是……他的嘴角却逐渐显了殷红。
“灼华,你现在认错,老夫人还能轻饶了你,若你仍旧死不悔改,今日这顿家法,你是躲不过去的!”。
“灼华,别倔强了,快跟老夫人认错吧”。
阶梯上,有人喊着少年的名字,有人劝他,都是在让他低头。
灼华一言不语,他眸光只扫过上头的众人,最后盯着那坐在一旁的男人。
那人是大老爷房里的男妾,是灼华曾经推心置腹的言爹爹,可是……而今灼华的这般局面,却也是这言爹爹一手促成……
越是忍耐,灼华咽喉里面的腥味也是呛人,他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疼痛,却已经分不清楚这疼痛到底是哪处更多一些。
言爹爹对灼华的目光无动于衷,他一脸悠然惬意,与此时满园众人的凝肃紧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灼华看着他的样子,皱紧了眉头,没忍住,轻咳一声,随即喉咙里呛出了血,彻底染红了他的嘴唇。
红色的血,真的很显眼,灼华见不得这种东西,只是一眼,他就觉得脑晕,胸口恶心,指尖急忙拭去了血迹,灼华深深吸一口气,连带着自己嘴角的血迹都擦了干净。
“今日……是我不对……我不该因为一时冲动,顶撞了……顶撞老夫人的,老夫人责罚于我,是我应该的……只希望老夫人打过之后,气消便好……莫伤了身才是”一句认错的话,灼华说的断断续续,他喉痛发痒,总想咳嗽,而每一次都被他自己硬生生的忍住了。
被众人簇拥着的老夫人听了这话,脸上的神色才缓了几分:“你若早便知道错,这顿棍棒,你也吃不上了,我武家可是大户人家,你切莫将你那小门小户不三不四的东西搬到这里来!以后若是你胆敢再犯上的话,那可就不是一顿鞭子这么简单了!”。
灼华跪在地上,浑身紧紧绷着,他的脸色已经从惨白逐渐变得发青起来,可他依旧那样跪得十分比值。
挨着老夫人的婶子,满脸担忧,她看着灼华的这个脸色,忍不住急忙开口,帮灼华求情:“老夫人,您打也打了,罚也罚了,如今灼华也认错了,你快些消气吧,这寒冬月里,若再出了事来便不好了”。
老夫人听着,神色似乎有些微的松动。
那言爹爹听着,却是突然起身:“无规矩不成方圆,倘若以后人人都像灼华一般,只挨了一顿,而后认了错便可不了了之,那这家法,还意义何在?日后岂不是得人人效仿了?”。
婶子闻言,恶狠狠地朝言爹爹看去,却又说不得话来。
至于其他的人,对此不是只当看戏,就只是明哲保身。
几人这边还说着话,院子里,大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众人惊愕的转眼看去,只瞧见,穿着华衣,头戴银冠的男子,此刻正满脸寒霜地站在门边,他看着院子里的景象,眸光略过跪在地上的灼华,眉头深拧几分,便朝院子里面走近。
灼华跪在地上,微微侧头的时候,看到男子脸上那阴霾的神色,灼华嘴角轻笑,他回过头,只垂了眼睑不语,身侧一直在细微颤抖的手,却下意识地轻轻抚摸上了小腹。
“临清,你怎么来了?”老夫人脱口而问,话音落,老夫人似乎也反应过来。
他们在这里处罚这武临清的男妻,这武临清又岂有不来之理?
只不过……
武临清只是扫了灼华一眼,便从怀里掏了东西道:“奶奶,母亲,各位婶婶,我已经决定了,我要与灼华和离”。
一句和离,众人皆惊。
灼华跪在地上,瞳孔瞬间睁大,贴在小腹上的五指也是瞬间紧收。
武临清转身看向灼华,他将和离书放到灼华的眼前,道:“你之前一直不是一直想要自由,想要回去吗?现在,我应你,放你走,这份和离书,你收着便是,以后你都是自由之身,想去哪便可去哪,再也无人会干涉与你”。
一句一句说得不疾不徐,却……像是一把重锤,随着每一个字的音符,狠狠敲击在灼华的身上,直将灼华好不容易咽下的腥味,又一次在咽喉里翻涌了起来。
和离书……
很醒目的三个字。
灼华盯着那三个字,他伸手将和离书拿去,翻开一看,里面确实是武临清的笔记,一字一句,只道他们夫夫二人情义已尽,今各走各路,再互不相干……
灼华微微皱起眉头,他的咽喉又一次吞咽了什么东西,仰头看向武临清的时候,灼华的除了脸色不好,神色到很平静,他问:“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