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肆蓝看着自己的手,突然扯出一个微笑,摇了摇头,往教学楼走去。
身后,体育馆门边的转角走出来一个女孩,安静地看着辰肆蓝离开的背影。
“你,真的喜欢她吗?”
呢喃自语尽数被风吹散了去,落不着一个答案。
周末的学校,社团练习室外的走廊很是安静。
肤色苍白的女孩手里拿着杯咖啡,脚步稳而轻,几乎没有声响,只是脑后乌黑的马尾随着步伐一晃一晃。
“对,做的不错,总算是让锦诺伊吃了苦头,要不然她真该要以为自己不可一世了,这伤够她往后疼上好些日子了。……当然,钱我不会少给你们的,这你们放心。……不是我狠心吧,是她一天到晚黏在令扬身边,天天仗着令扬和君慕对她好点就以为是她的人了,不知道在显摆什么,该给她点教训的。……”
白秋斓半扯起嘴角的冷笑声清晰而残忍地生生割裂开这一刻混沌的空气。
也一样,干净利落地将锦诺伊的脚步钉在原地。
苍白的指节上还未愈合的伤口已不是鲜红色,而是留下斑驳的暗红痂痕,手背上瞬间清晰可见的青筋和凸起的掌骨。温热的咖啡顺着指缝流下,却也不能温暖冰冷的指尖。
身后,突然有一双手,按住了女孩发抖的肩膀。
他近在耳边的湿热鼻息,令人安心的手心传来的体温,和他清澈如山泉的嗓音。
“别怕,我在。”
当然,不怕,因为是锦诺伊。
当然,不会让你害怕,因为有我在。
锦诺伊缓缓地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转过头看向自己身后的诗令扬。
看见她的眼神的瞬间,他就明白,那个冷静理智得令人安心又令人害怕的锦诺伊回来了。
锦诺伊低头看了看手里被握得已经不成形状的咖啡纸杯,居然勾起了唇角。
然后,拉起了诗令扬的手,推门而入。
白秋斓转过身来的瞬间,眼睛里光亮一闪而过,然后就迅速地,完全熄灭了。
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表情在锦诺伊眼里就像一个笑话,白秋斓自知这点。
“诺,诺伊啊。令扬你也来了啊。”
锦诺伊微微扬起下巴,以居高临下的角度,目光淡淡落在白秋斓身上。
那融进了子时的夜色一般的瞳孔黑得透彻,竟迸出了凌厉的光,不带一丝温度,毫不留情地撕碎白秋斓若无其事的伪装。
那把微沉的女声掺着危险的沙哑,携着足以摧落树梢上最后一片叶的无情和寒意,却字字如刃,掷地有声。
“你想要的,只要你拿得走,尽管拿去。拿不走,只会找借口的,是无能。我受伤,是我自己不够强,我不怪你。但是,白秋斓,无能的你,没有资格继续出现在我身边了。”
这是白秋斓听见过的,锦诺伊对自己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
锦诺伊颜色纯净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出自己的狼狈。此刻锦诺伊的眼里全然只有她一人,但她清楚地知道,她大概成为了再也难入锦诺伊的眼的人了,从她犯下这个愚蠢而自以为是的错误的一刻开始。
但是同样的,她没有机会退一步,甚至,没有机会道歉。
或者,用锦诺伊的话来说,没有资格。
所以,她惟一的选择,只能是将错就错。
可是,锦诺伊啊,曾经有那么一个瞬间,我好庆幸,我遇见过你。
诺伊啊,如果我不曾认识过你,那该有多好。
至少,不要在我遇见辰肆蓝的同时认识你。
至少,不会让我通过你去接近辰肆蓝。
或者,如果一切可以按照我所想的来发展的话,最好,只要辰肆蓝不曾认识你,就够了。
只是,有生之年遇见你,竟花光我所有运气。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结束,言若菡不知道是否应该去找辰肆蓝去吃午饭。
但是还好,在她纠结出结果之前,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诺伊啊,我们聊聊吧?”她听见坐在最后排的男生有些紧张的声音。
然后是那道不掺一丝温和的清冽嗓音“为什么?”
律寒已经眼力见超快地拎着蔚凌奚溜了,展君慕和诗令扬交换一个眼神之后也离开了,穆妍有点犹豫地戳了戳言若菡“一起走吗?”
言若菡并没有思考太久,因为她很快就听见辰肆蓝这样说“诺伊,就和我聊聊吧?嗯?”
已经几乎算得上是乞求的语气,甚至加上了示弱的尾音。
这下意思大概也很明显了。
“走吧。”言若菡拉住穆妍的胳膊,也出了教室。
锦诺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座位上仰起头看着自己的辰肆蓝,扬了扬下巴“先去吃饭吧。”
“好!”辰肆蓝立马站起来,跟着锦诺伊身后出了教室后门——他曾经无数次重复过这个动作。
走在自己半步之前的女孩身形纤瘦高挑,冬初的天气,她穿上了厚卫衣,可以看见卫衣里面格子衬衫的领子整整齐齐,卫衣外面罩着校服,右手手肘向上十公分处依然系着方巾。
大概是因为凉薄的天气,女孩的肤色更加苍白如纸,领口一截白皙的脖颈,都能看见皮肤下青色的血管。这样的气温,她的手大概会更加冰凉了吧。
辰肆蓝一路走着,一路就这样胡思乱想。
走出教学楼的楚卿赋一眼就看见了锦诺伊,和她半步之后的辰肆蓝。还想着要不要上去打招呼,但却发现辰肆蓝的背影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