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和点点头,底下的铺子有定期送例菜进府的习惯,母亲和弟弟最爱吃鹿鸣楼的佛跳墙,他们时不时就会送过去这道菜,她自然知道这个。
“小的觉得吴大掌柜的大公子吴诚行动透着古怪,后来跟了他两天,见他偷偷地往鹿鸣楼给安庆侯府送的例菜里动手脚,”李焕说着从怀里掏了一个油纸包出来,继续说道:“这是小的从那菜里挑出来的几筷子,请夫人过目。”
静和眼皮一跳。
紫瑛上前接在手里,拿给静和看。
静和神色变得极为郑重,她拿了那纸包放在鼻下闻了闻,因用了味道很是浓郁的干货,她再三凝神细嗅,却只能闻到一丝很浅的苦味,她拿起筷子捡起一块笋放在口中嚼着,半晌顿时僵住,赶紧吐在锦心抱上来的痰盂里,紫瑛连忙捧了漱口水上来,服侍她漱口。
静和含漱几次,方才愤愤斥道:“这起子小人!”
紫瑛也觉得大事不妙,她扶住静和,关切地询问:“夫人,这菜里有什么古怪?”
“是藜芦研成的粉末,”静和说道:“藜芦属去痰驱虫之药,药性最烈,若是常人服用也会呕吐不止,难以进食,况且我母亲有食用参汤的习惯,人参与藜芦两种药的药性相反,食用人参的人服用藜芦不仅难以收人参补养之效,更是会加重藜芦的毒性。”
她解释清楚后,屋内的人都气愤起来,她们那些人知道夫人懂药性,这种小伎俩对付不得自家夫人,便要向府里的老爷太太下手!
“三夫人竟然如此……如此……”紫瑛气愤地不知用什么合适的词汇来形容,她想起一事,慌忙问道:“那有毒的菜!”
李焕忙回答:“夫人和姐姐们请放心,小的虽然不知吴诚加了些什么东西在菜里,却猜测那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这事又不能说出急之下,抓了几只飞蛾扔在了那汤里,很是醒目,老爷夫人见了,定然不会再吃了的。”
静和方才放了些心,紫瑛就不觉红了脸。
“你做的很好,”静和夸赞了一句,又转头吩咐锦心,“你这就回一趟徐府,把这事告知碧桃,她自然知道怎么做。”
锦心也知道事大,急忙领命去了。
静和才又问李焕:“除此之外,吴德父子可还有什么不轨之举?”
李焕仔细搜刮着脑海里的细碎线索,回答道:“吴大掌柜倒也没什么不安分的,只是常常会从库房拿些牛羊肉、乌鸡熊掌的回家去,徐鼎大哥见他有荣养之意,见他拿的不多,于这些事上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然吴诚往菜里下毒这事徐鼎大哥似乎不知情……”
他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都细细交代一遍。
静和站起身来在屋内踱步,半晌才拿定了主意,吩咐李焕道:“你回去之后找到徐鼎,和他一道布个局,我要将吴德父子彻底清出去!”
李焕忙道:“夫人请吩咐。”
静和压低声音如是吩咐一番,李焕心里不由道好,心中暗暗赞叹,果然只有夫人这样的人物,才配得上在军士们心里恍如天神一般存在的英国公!
“夫人放心,小的一定将此事做好!”李焕抱拳叩了个头道。
静和微笑道:“你若能将此事办妥,本夫人可是重重有赏!”
李焕闻言便不由看了紫瑛一眼,后者也看过来,两人的视线仿佛触电一般,又各自分开,静和此时已无心去搭理她们了,只随手吩咐紫瑛送李焕出去,不要叫人瞧见。
紫瑛领命退下,静和站起身来,隔着大开的窗棱望着窗外,萧瑟的枝头灰蒙蒙的天际,更让人觉得肃杀,她暗暗握紧拳头,既然你们如此不要脸面,那就休怪她不顾念亲情了!!
晚上白梅来请她去用饭,她便命白梅去一趟益膳斋,带话给徐忠,让他最近勤盘查着些鹿鸣楼的账目,并且相看几家新的酒楼铺面,万一鹿鸣楼的事情真撕破了脸,她也不是抛不起。
徐忠听到白梅的话后,很快就反应过来夫人这回是打算对鹿鸣楼动手了,他神色严肃起来,让白梅带话回去,让夫人尽管放心,他一定竭尽全力,做好盘查。
静和用过晚饭的时候,锦心从安庆侯府回来了。
静和端了一碗汤轻轻吹着,让她在小杌子上坐,问:“怎么样?”
锦心答道:“那有问题的菜统共送过去三回,这阵子五爷在外院读书练武,甚少在内院吃饭,那菜只吃过一回,没有什么大碍,碧桃姐姐说物业筋骨很是强壮的。二老爷也没事,只是二太太吃的多些,前阵子觉得胸痛胃口不好,今日的菜送去打开后,老爷夫人见那菜上有飞蛾,便没有动筷子,还抱怨鹿鸣楼办事越不尽心了。我跟碧桃姐姐说过后,碧桃姐姐已经悄悄地请了广济堂的大夫过去把脉,并让我代为禀告夫人,今后老爷夫人和五爷的饮食她一定会多加留意,请您放心。”
她特意提了,因为飞蛾的事老爷太太没有动今日的饭菜,就是间接夸奖了李焕,这让紫瑛感激不已,看向她的神色更暖和了。
静和松了一口气,喝了那碗汤,方才让她们把饭桌抬下去分食,又吃了半碗神曲茶消食,方才琢磨起这件事来。
等了两日后,李焕传来消息:局成了,鱼儿已咬钩!静和点头,让他暂且按兵不动。
又一日,徐鼎来求见。
静和早得了李焕的消息,心中并不慌忙,料理完了家务在司贤厅见了他。
徐鼎穿了件赭石色丝绸袍子,头上戴着冠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