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宜笑道:“这样就好,”她抚着手上的镶米珠指甲,视线落在香坠身上,又问道:“你是侧妃娘娘身边服侍的?”
香坠不成想济王妃会开口问她,一时心中慌乱,战战兢兢的答道:“回王妃,奴婢正是姚侧妃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
静宜就又仔细地上下打量了香坠两圈,方才说道:“妹妹如今身份尊贵,又时时要伺候王爷,身边只有这么几个人服侍,既有失体统,也显得我不体谅照顾妹妹了。”
她说着偏过头问书香,“按照王府的例,侧妃娘娘身边的丫鬟应该有多少?”
书香敛衽答道:“按照定例,侧妃身边要有一等女官两名,二等女官六名,一等丫鬟八人,二等丫鬟十人,三等丫鬟三十人,其余粗使的小丫鬟婆子若干。”
姚玲儿的娘家姚家虽也是名门望族,但比起济王府的讲究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况且又是她继母为她准备嫁妆和配方,肯定不可能给姚玲儿准备王府侧妃相应规格的嫁妆。
她双手紧紧抓住裙角,静宜当着这么多人点出这一点,无疑剥掉了她伪装的那层皮,屋内已有几个人在偷偷笑着,她低垂着头,明明看的透静宜的心思,却一时没有话答对。
静宜淡然地笑了,抬手指了指旁边两个服侍茶水的丫鬟,对姚铃儿道:“这是丽兰、美兰,平日里最是灵敏能干,如今就派到你身边服侍,至于剩下的缺儿,接下来咱们再慢慢补上缺的,妹妹说呢。”
济王妃给她人使?姚玲儿藏在广袖下的手紧紧攥着,手心里已经微微汗湿,她只是盯着济王妃,半晌说道:“多谢姐姐关怀,只是这些小事就不牢姐姐费心了,我那里的人足够使,况且王爷说就喜欢我那里安静,不喜人多打扰,又几次提起我们虽是皇家贵胄,却也要知一饮一饭来之不易,不应攀比奢侈才对。姐姐若觉得她们是能干的,就还请姐姐把她们留在自己这里使罢。”
姚玲儿敢这么直接拒绝静宜,让屋内所有的人都惊讶不已,场面一时陷入僵局。
静宜唇角的笑容已经冷了下来,屋内的人都紧张地看着这两个人,姚铃儿微微垂着头,却没有丝毫先服软的意思。
这个时候传来孩子的声音,‘母妃!’,是世子爷的乳母把辰哥儿领了进来。
辰哥儿上前扑进静宜怀里,奶声奶气地说道:“母妃母妃,您说了要检查辰哥儿的功课。”
看到辰哥儿,静宜的面色才渐渐冰融缓和,现出几分慈祥,她抬手抚着儿子的额头。
姚玲儿便趁机告了退,静宜也不想在辰哥儿面前表现地太过心机满腹,遂随意地点了点头。
姚铃儿莲步轻移,出了帘子。
香坠才如梦惊醒一般,匆匆跟着姚铃儿出了暖阁。
抄手游廊外种着两排玉兰树,刚吐出的花苞被初春的寒气一扑,都紧紧抱成团,孤零零地挂在枝头上。
昨儿后半夜一场加了夹了雪珠子的小雨,积水沿着青碧色的琉璃瓦落下来,砸在地上滴答滴答,姚玲儿起了玩心,站在游廊下伸出手来掬了一滴水在手掌心,半晌唇角却浮起一丝凛冽的笑容,说道:“你去外院吩咐一声,待会子就备马车,我要去英国公府一趟”。
香坠连忙为姚玲儿理了理披在身上的披风,说道:“最近这天气冷的什么似的,真难为娘娘,您昨夜才侍寝过,外头寒气这样重,正该好好在屋子里安歇才是,何必出来受寒。”
“你只管照做就是了,”姚铃儿想起香坠方才的无能,就有些厌恶,只是自己一时也没有心腹得用的人,遂只是默默沉思,不屑与她多言。
她若想站稳脚跟,还要趁热打铁才行,她迟早得让那些人知道,藐视她姚铃儿的下场!
香坠不由打了个寒噤,应一声是,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回霖铃阁去。
门口站着的丫鬟看她们走的远了,方才回到暖阁里去向济王妃回话。
济王妃正看着辰哥儿描红,见那丫鬟进来,一面抬手指点辰哥儿握笔,一面问了句,“如何了?”
那丫鬟恭敬地禀道:“姚侧妃吩咐门房上备了车轿,正要往英国公去。”
静宜睫毛一动,不动声色地抬了一下手。
那丫鬟见此无声行了个礼,退了出来。
书香方才上前说道:“王妃神机妙算,这回倒要看看她们两个谁胜谁负了?”
与此同时,徐静和与姚玲儿在英国公府的见面正在进行,这一次见面并不愉快。
隔着一条六脚錾梅花卷草纹的炕桌,徐静和看着对面那个穿着华贵,妆容精致的女子,那女子隐约有些熟悉,却又让她感到陌生。
她似乎从未想到过,两个人会以这般的情形相见。
姚玲儿虽是济王侧妃,可静和也是钦封的诚阳县主,因此静和没想过也无需对着姚铃儿行大礼,更别说平郡王妃听到消息后也急匆匆赶来。
平郡王是济王的长辈,平郡王妃又是正妃,即便济王再受重视,也没有平郡王妃给她一个侧室行礼的道理,姚铃儿不过讨了个没趣。
静和与姚玲儿,彼此都太熟悉了,谁还不知道谁是什么面孔,静和知道姚铃儿狠辣的手段和深沉的心计,姚铃儿也见识过静和干脆利落的做派和城府,因此,两个倒也不必伪装了。
姚玲儿看了一眼旁边正襟危坐的平郡王妃,转头笑着望着静和,说道:“本妃几次想来看望夫人,却又怕扰了夫人清修,如今见夫人气色极好,真是要恭喜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