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说道:“书姨说的这个就是南墨了,南墨多混油烟及蜡,故而更为油亮,又称‘乌金拓’,可如此黑浓,反倒失了几分雅意,倒像是外头爷们儿用的东西,拿来写字作画反倒是南辕北辙了……”
那声音含娇带笑,分外俏皮,加上那俗之又俗,老之愈老的声音对比映衬之下,更是宛如莺啼,悦耳动人,肖琅也顾不得那话中到底有理没理,一颗心早被勾去了一大半,只恨不得去一睹那姑娘芳容。
吱呀一声!似乎是隔壁开了门,肖琅一个箭步弹了起来,冲到门口拉开了门。
从隔壁出来的女子确实不妨,着实吃了一吓,娇怯地轻轻呀了一声。
那女子身着一件鹅黄绣葱绿柿蒂纹的妆花褙子,下配粉白撒花金色滚边缎面裙子,稍稍露出些绣了梅花的鞋尖儿,身段袅娜,容颜靓丽,宛如画中仙子,又似空谷幽灵。
这一下,肖琅便看呆在那里,那小姐见是个俊俏书生出来拦路,一时间羞涩地红了脸,低下头去,以袖掩面。
这一举动在肖琅看来更是美丽不凡,他看的险些呆住,木头桩子似的又跨前了一步。
陪伴那女子身边的妈妈却是呵斥道:“这是哪家的相公,怎地如此不知礼节,还不快快离去,”她边说边将一件粉色的披风搭在那少女肩头,却是更添那少女几分袅娜风姿。
肖琅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微微低下了头,那妈妈便护着那少女快步离开,那少女经过肖琅身边时,却是忍不住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那水波盈盈的双目一荡,直把肖琅的魂儿也勾了去也。
等那姑娘下了楼,肖琅才缓过神来,急走两步,抓住一个抱了画来的伙计问:“适才在旁边雅间挑墨的姑娘是谁?”
那小伙计是提前得了吩咐的,忙道:“公子恕罪,人家可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小的不敢乱呼人家的闺名。”
肖琅再三追问,那小伙计却怎么也不肯说,肖琅无奈之下,只得失魂落魄地回家去。
这些都一清二楚地落在了姚玲儿的眼中,她朝着对面的女子投去一抹赞赏的神色,说道:“徐大小姐果然不错,那肖琅如今只怕三魂已被你带走两魂半了……”说着掩口轻笑。
那徐雅馨适才见到肖琅,却是那般英才天纵,俊朗不凡的,自然也有些动心,济王虽好,可她却知道大堂姐也不过是把她当做工具,而济王为了自己的利益,就轻易将自己送给旁人,相对比之下,倒是那个肖琅更为讨喜了。
她微微一笑,说道:“也是多亏姚侧妃娘娘教的好。”
姚玲儿拿起茶碗来朝着她微微一抬,做了个请的姿势,方才笑道:“大小姐是个聪明人,将来肖大人于王爷面前得力,在朝廷中加官进爵自不必说,大小姐也自然是夫贵妻荣,倒端的是好福气呢!”
徐雅馨端起茶盏来轻轻啜了一口,淡笑不语,却已是心头荡漾了,打起自己的小算盘了。
对于徐雅馨这种小儿女心思,姚玲儿看的清清楚楚,只要徐雅馨也动了心,那就没有个不成的了,接下来只要那肖琅再来书画店打听两次,店老板透漏徐雅馨的身份,肖琅自然会上门求亲。
姚玲儿为了这里,没有去英国公府赴宴,此刻这边有了把握,少不得好奇那边的情形。
其实静和这边也比较顺利,有平郡王妃帮着操持,就没有个不行的,况且梁国公府的大奶奶是个惯会来事精明干练的人,三两下与静和言谈甚欢,甚至还与宋阁老夫人说起江南的缂丝技术来。
在外人看来,这是打破梁三姑娘那桩丑事的好法子。
可宋阁老夫人不是普通人,她虽也说话热络客气,但就是绝口不提儿子的婚事,让梁国公府的大奶奶也没有法子,不过能与英国公府和宋阁老府上破冰,梁大奶奶也算如期完成了任务。
而随着宋阁老夫人来的宋家孙小姐则和馨姐儿一道在花院子里玩,两个小姑娘一个穿着件银鼠皮雪缎的斗篷,一个穿着银红紫貂的坎肩,领口的出峰衬着小姑娘们圆嫩嫩的小脸,格外的可爱雪嫩。
宋小姐手里抱着个梅花形的手炉,侧坐在亭子里,说道:“你这回去江南,见了这样多的稀罕事,又赏了江南的景致,可真是好,怎么又这样闷闷不乐的呢?”
馨姐儿扶着亭中的柱子向外头看着,闻言忙回头对宋小姐道:“你又胡说了,我哪里就不高兴了?”
宋小姐站了起来,踩着鹿皮软靴咯吱咯吱地走进了几步,说道:“旁人不晓得,我们一道读书,你的心事我还能瞧不出来么?以往你虽不爱说话,但是只是性子冷清默然,眉宇间却是平静的,这回回来,瞧着你却总是有些心神不定的,眼神也总是在躲闪一般,你说你没心事,我却是不信的。”
馨姐儿抬起眼睫看着宋小姐,说道:“阿绣,我……”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多谢你。”
宋小姐走到馨姐儿身边,拉着她走到石桌旁,早有丫鬟们送上鹅羽软垫垫在石凳上。
两个人坐了,宋小姐才挥了挥手,对身边服侍的人道:“我要与你们姑娘在这里说话谈天,你去取些香茶和果品来。”
金凤迟疑了下,可看着馨姐儿那冷漠坚持的眼神,只好应了一声是,退了下道:“你这性子我却知道,你不愿说,我总不至于勉强你,可丰先生是最最明理的,你若心中有惑,何不问丰先生?”
馨姐儿轻轻一叹,说道:“家丑不可外扬,许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