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爱犹如那巫水河一般,你不在意时就会错过它那一刻飘过的浪花,可你看得太认真之时,那河流就如流不尽的泪花一般,哗啦啦地向东而流。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无名,这个无情之人,眼眸之下一朵晶莹的东西顺势而落。
“夜白,到底是你爱我不够深。我那拙劣的演技居然就轻易地骗过了你的眼睛。”
“哼哼,夜白只相信眼之所见,三百年恍然一梦,只愿从未遇见过你。”
他终于松开了手,定定地看着夜白。
“夜白,我们既然彼此相爱,为何不能好好地在一起?我要告诉你的是,不管前世我是谁,但我知道,此生,乃至来世,我所爱的女人都只能是你。从未有火凤,也从未有过别人。”
夜白裹紧了那一方喜袍。
“哼哼,无名,此时你还要如何骗我?元宵佳节正是你与火凤大婚之时,长街酒肆之中,独留我一人饮酒醉。那一纸红得耀眼的婚柬是火凤亲手扔于我脚下,她那挑衅的目光,我记忆犹新。”
夜白不清楚,自己个为何还要在这一方寝殿之中与他纠缠不清。
既然自己个不是他的对手,自己走总可以了吧,找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余下多少万年都只是一个人。
寝殿的大门就在眼跟前,那一方窗户之上,那一个窟窿犹在,三百年过去了,它还在,尤其刺得人一颗心疼痛不已。
夺路而逃,亦未能如愿,身后一袭红绫瞬间裹上了夜白的腰身,复又跌倒在那一方怀抱之中。
“夜白,就算是死,我再也不放手。”
一双眼眸瞬间又决了堤。
“无名,你不觉得太晚了一些吧,三百年之前,是你亲手将我推到千里之外,让我独自舔了三百年的伤口如今又要一点一滴地撕开吗?”
“是我的错,我以为我放了手,你会过得好好的。事实上你过得也还不错,除了惹了一些不必要的桃花之外。”
他伸手抚去她脸上的泪痕,瞬间又添了新痕。
“是我,夜白,是我,是我放不了手,三百年以来,我总也放不了手。我时常会去你所在地方,只为远远地看上你一眼。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其实,这都是借口,因为我只想时时看见你。”
“放手又何尝不是一件对的事情,如今你为何不如当初一般放手放得那么痛快。”
“不,夜白,你不晓得,那一日,自我晓得你与椒图三月初三要大婚之时起,我内心彷徨,煎熬,无数次告诉自己,这是你最好的归宿,你与我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我给不了你幸福,但天界殿下能。”
“可你为何又要来搅乱一池春水?”
“想着此生再与你无半点关系,想着曾经说要做我巫界巫后的那个女人即将属于别一个男人,我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我去天山找过你,但你不在天山。我又去了天宫找你,可,云罗宫,已然被一道密实的仙障所包围。我只能在仙障之外眼睁睁地看着那天界殿下日日与你坐在那棵海棠树跟前,把酒言欢。而我,却什么也不能做。”
二娃在外头敲了敲门,打断了他这一番说辞,他仍然不肯松手。
“夜白,看在你曾经爱过我的份上,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好吗?”
二娃进来,托盘里头放了一套大红的纱衣。
“姐,这是巫尊特意吩咐给你准备的纱衣,是照着你喜欢的样式做的。”
夜白没有夺路而逃,在爱的面前,女人脑仁永远是没有原则的,尽管眼跟前这个男人的说辞仍然令她半信半疑。
她还是默默地换上了那一件纱衣,也默默地任由那个男人牵了手,也任由他将自己个搂在了他那一方怀抱之中。
她是这个想的,反正自己个昨晚上已然与这个男人有了肌肤之亲,这一方怀抱靠一回也无防。
眼下只看他如何解释了,如果解释说得通,反正也是他的人了,原谅他一回也行。
若他解释说不通,对不起,一把火将这巫界点了,自己个找个地缝隐姓埋名,世上再无天山夜白仙子。
夜白正等着无名的下文之时,向来不及解风情的二娃不敲门又进来了。
“姐,西厢楼前摆好了早膳,请巫尊与姐移驾西厢用膳。有姐爱吃的小巫鱼,还有凉拌猪鼻孔。”
夜白鼻子一酸有没有,三百多年过去了,难为二娃还记得她爱吃什么。
无名却不太高兴。
“二娃,你这称呼得改一改,昨儿个我与夜白已大婚,还叫姐叫得那么随意合适么?”
二娃这个时候机灵得很,旋即改口。
“是,巫尊与巫后娘娘。”
夜白不动声色。
“二娃,还是叫姐来得顺口,不管啥时候,我都是你姐。”
落英殿外,大红灯笼高高挂,大红喜字双双对对贴于窗前,放眼望去,向来素静的一方庭院红艳艳的一片。
无数个大红灯笼之间,却有一个特别的灯笼挂于其间,乃一方拙劣的雪狼灯挂于最显眼之处,那一年元宵佳节之时,无名的灯谜摊前,自夜白口中那一句雪狗谜底脱口而出之时,他们之间已然剪不断理还乱。
夜白想不起,他们之间,究竟是她为他在那雪地之上立了那一方木碑开始,还是他夜夜入了夜白梦中开始?
西厢阁楼前的条桌之上,各色小菜摆了无数道,清粥小菜。
三百年弹指一挥间,一切却仿如昨日一般。好似夜白才打西厢阁楼里睁了睡眼惺松的双眼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