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何意?”“八郎,为师深知你心中的恨意与忧愁,但这恨。。。不能对为师宣泄。这忧愁,为师也解不开。当年我对你说‘不要爱上战场上遇见的人。’可你还是爱上了,拿着这块金牌,去扬州城吧,只要你不举兵造反,怎样宣泄都可以。对大宋的厌,对大辽的爱,对我的怒,对呼延佩显的情,或者说。。。对你自己的恨!”
杨延顺闻言虎躯一震,缓缓跪在潘美面前,道:“徒儿不明白。”
潘美也蹲下身来与八郎平齐,手挑其鬓发,鹰目迷离,耳语道:“杨八郎,为师要你在扬州横着走!”
杨延顺急忙向后闪身,拉开与潘美的距离,再次跪倒问道:“师父何意?徒儿不明!”
“哈哈!少装糊涂!”潘美鹰目一瞪,突然伸手将面前人拉至怀中,两颈相交,声魅如妖:“辽之常衮,伤宋双王,囚于南国,生不得还,以安民心!”
说罢,潘美又突然转身,仰望白月,声冷如冰:“扬州城的红桥当铺有我当年私存的千两黄金,你执此玉符便可领取。等你都花费完了,我就会出现。”
“师父,你要去哪儿?”“江南,金陵。我不在的时候,吹灯大师会保你周全!”“保护我?”“进城你就知道了!”
说罢,潘美将玉符递给杨延顺,后者接过玉符,看着山下的灯火通明,竟有些迟疑,待其转身时,潘美已然离去,吹灯大师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高念佛号道:“阿弥陀佛!杨施主,老衲有一言相劝。”
杨延顺:“老光。。。大师请说!”
吹灯:“杨施主,待你进了城,城内的人若有何传言,请不要放在心上。”
杨延顺点点头,虽然听不懂老光头说些什么,但他此时全然没有心思与他交谈,刚想迈步下山,老光头又开口说话了“杨施主,老衲这有一串佛珠,你若在城中需要些帮手,便可拿着它去城内找金枪镖局的总镖头--金枪太保于台文!”
杨延顺听罢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接过那串佛珠放于怀中,亦是双手合十,躬身道:“多谢大师!”
次日天明,杨延顺步行下山,将乌龙驹留在山顶古刹,交于吹灯大师照看。再说吹灯大师送走杨延顺,方欲回转庙中,忽见山下一顶官轿飞奔而来。半柱香的时间,那顶官轿便已来到庙门前,抬轿的官差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吹灯大师白眉一挑,就见官轿中走下一人,那人上前问道:“大师,小王求见潘王爷!”
吹灯大师闻言心惊,方欲答话,身后已有人开口说道:“昭明,你来了!”
那人躬身一拜,道:“王爷,不知咱们何时动身去金陵?”
“即刻动身!”“那扬州。。。。。。?”“放心!猛虎进城,扬州再无安宁之日!”
单说杨延顺沿着小路走下山,就见一顶官轿自山下飞奔而来。山上的路只有这一条,故而杨延顺站在路的一旁,因心中有事,兀自低头盘算着,也未曾抬眼打量。而那官轿亦是风风火火,自杨延顺身旁风一般的刮过,转眼便消失在路的尽头,杨延顺又走回路中,往扬州城而来。
扬州城门下,进出的百姓熙熙攘攘,车水马龙,不禁使烦闷的杨延顺心情大好,当即迈步进了扬州城,这一步,是杨延顺的一小步,却震得扬州城一晃三晃!便如潘美所言:猛虎入城,扬州无宁日!
扬州城名扬天下,富甲一方,多年来文人骚客对其赞不绝口,唐代德宗时的礼部尚书权德舆曾做广陵诗美赞扬州,
诗云:广陵实佳丽,隋季此为京。
八方称辐辏,五达如砥平。
大旆映空色,加箫发连营。
层台出重霄,金碧摩颢清。
交驰流水毂,迥按浮云甍。
青楼旭日映,绿野春风晴。
喷玉光照地,颦蛾价倾城。
灯前互巧笑,陌上相逢迎。
飘摇翠竹薄,掩映红襦明。
兰麝远不散,管弦闲自清。
曲士守文墨,达人随性表。
茫茫竟同尽,冉冉将何营。
且申今日欢,莫务身后名。
肯学诸儒辈,书窗误一生。
其中首句‘广陵实佳丽,隋季此为京’道尽扬州繁华之景堪做京都。另一位与权德舆同朝为官的户部员外郎姚合亦是诗云:
广陵寒食天,无雾复无烟。
暖日凝花柳,春风散管弦。
园林多是宅,车马少于船。
莫唤游人住,游人困不眠。
然而,古往今来的文人谁也都不比曾在扬州做官的杜牧写的真实传情:
炀帝雷塘土,迷藏有旧楼。
谁家唱《水调》,明月满扬州。
骏马宜闲出,千金好暗投。
喧阗醉年少,半脱紫茸裘。
秋风放萤苑,春草斗鸡台。
金络擎雕去,暖环拾翠来。
蜀船红锦重,越橐水沉堆。
处处皆华表,淮王奈却回。
街垂千步柳,霞映两重城。
天碧台阁丽,风凉歌管清。
纤腰间长袖,玉佩杂繁缨。
柂轴诚为壮,豪华不可名。
自是荒淫罪,何妨作帝京。
当然,杨延顺此时所在的是北宋的扬州,较之唐代时期的扬州更为繁华昌盛,以致这个生于北国、长于北国的汉子在城中呆立半晌:天下竟有如此富庶繁华之城,我若为王,定当定都于此!
杨延顺缓过神来时,便如同村里来的孩童一般,在扬州城中左看右看,好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