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莱·克罗夫勒一个多月前就已经失踪了。
看守他的牧师们并没有试图隐藏这个秘密。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告知了伊森·克罗夫勒……然而伊森没有对博雷纳提起过半个字。
目光彻底沉下去的时候,向来随和的男人也有了几分国王的气势。当他们回到巴拉赫的神殿,当博雷纳与拉瓦尔相对而坐,神的殿堂也隐约像是变成了王者的宫殿。
“他怎么逃走的?”他问。
那不是为了追究责任,而是为了查清事实——活了近百岁的大祭司至少还能判断出这一点,回答得有些尴尬,却也十分坦率:“有人混在送葬的队伍里溜进了囚禁他的地方。”
能够长眠在神殿地底的墓穴里的人大多身份尊贵,牧师们的确没有想到会有心怀不轨的人混在送葬的亲友之中……那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那些人并非施法者,而是训练有素的战士……或刺客,虽然不会施法却对魔法有相当的了解。即使是在有着重重防护的神殿里,他们也能行动迅速,悄无声息。当猝不及防地被击晕的牧师清醒过来发出警报的时候,他们已经重新返回送葬的队伍里,离开了神殿。
“死者是卡西拉家族的老夫人。”拉瓦尔说,“那个家族子嗣繁多,送葬的人有许多彼此并不相识,而神殿……并不方便出面去调查。”
整件事就这样交到了伊森手中,而他到底查出了什么,博雷纳固然一无所知,拉瓦尔也并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那毕竟是他的兄长。”大祭司叹气,“如果他不说,我也不便多问。”
博雷纳沉默了很久,仍旧客气地向老人表示了感谢——囚禁一个死灵法师固然是神殿的职责,让他有机会逃脱也的确是神殿的疏忽,但当囚徒有那样一个特殊的身份,却实在是一个天大的麻烦……他们甚至都不能给他加上足够结实的锁链。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离开神殿时埃德忍不住开口。
伊斯斜了他一眼,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你很闲吗?”
博雷纳嘴角一动,居然还能因此而笑得出来。
“他会没事的。”他说,“如果他一早就知道……他不会让自己落到必死无疑的境地。何况,身为国王,如果连自己的执政官都救不回来,我还是趁早退位比较好。”
——你不是一直都很想早点退位吗?
埃德咽下了这句话。
事实上,他一直觉得博雷纳是个相当不错的国王,尽管他有意无意地把许多事都扔给了伊森……至少在治理国家上,伊森·克罗夫勒并没有辜负他的信任。
“去做你自己的事吧。”博雷纳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实说,我不太懂什么规则什么神……但听起来,你的责任可比我要重得多。”
埃德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难道他要告诉他,他其实直到现在也无法确定自己到底该做什么吗?
.
“我去找点东西关上那个洞。”
伊斯扔下这一句就自顾自地跑掉了。
埃德觉得他似乎不太想面对艾伦……连他自己也不太想,但他总不能像伊斯一样就这么跑了。
他们住进了图书馆附近的金雀花旅馆——就是差不多两年前他们住过的那一家。埃德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时不得不穿着女人衣服披着面纱的诺威……他不知道他和泰丝如今身在何处,却也无力去寻找。
忧虑和愧疚让他在见到艾伦的时候也无精打采,倒让一早就回到旅馆、并没有跟他们一起去找伊森的老人吃了一惊。
“……伊森·克罗夫勒死了吗?”他问,“还是伊斯又干了什么?”
埃德连连摇头,三言两语告诉了他伊森的失踪和伊莱的逃脱……以及伊斯的“任务”。
老人揉着自己的断腿,好一会儿没有开口——清晨湿冷的雾气让他痛得厉害,眼下越来越复杂的局面更令他不安。
“你有什么打算?”他问。
埃德无法回答。
“……好吧,”艾伦叹气,“另一个问题——你到现在还是愿意相信斯科特吗?”
埃德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即使因此不得不与或许所有的牧师与法师们为敌?”
“……他们不会成功的。”埃德低声回答。
“……为什么?”
“因为即使神之骨真的是关键所在……即使他们真的能在斯科特之前找到它,他们也不会摧毁它——哪怕那是唯一能阻止仪式的方法。”埃德苦笑,“他们会试图占有它,而争夺会带来战斗,会让人有机可趁……而我甚至不能确定,所谓的‘神之骨’,会不会是斯科特故意抛出的诱饵。”
艾伦看着他,有些意外。
“那些法师的贪婪太过明显。”他说,“但我以为你会相信大祭司。”
“我尊敬他。”埃德承认,“我也相信他……我相信他真心不希望人类失去如今所拥有的自由,落入某种不容反抗的恐怖统治之下,但如果有可能……他也不会想要失去自己所拥有的力量。如果诸神已经离去,魔法注定消亡,他不会放过另一个可能的力量之源——尤其是在法师们也同样虎视眈眈的情况之下。”
“……那么你觉得他为什么会把这个消息抛出来,而不是藏在自己手中?”
“因为大法师塔或许掌握了更多的秘密。”埃德说,“而如果连伊森·克罗夫勒派出的人都能查出‘斯科特从矿坑里带走了一个头骨’这么准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