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丝钻出帐篷,准备去找她的新朋友——哈尔和他的驯鹿。
门两边的雪堆得比她的头还高。阿坎和精灵一大早就起来清出了一条路,不然以她的个子,只能在厚厚的积雪里以游泳的姿势奋勇前进。
踏着已经被野蛮人踩得结结实实的雪路,泰丝轻轻松松地向前跑,阳光落在她身上,照得她艳丽的红发分外耀眼,吸引了许多野蛮人的目光——这样鲜艳的发色在他们的种族里是没有的。
泰丝对所有人都回以更加耀眼的笑容。有些人情不自禁地回以微笑,有些人迅速地扭过头像是从未注意过她,有些人放肆地大叫着什么,引起一阵哄笑,但泰丝通通都不在意。她刚刚死里逃走,认识了新的朋友,天气又这么好,根本没有什么能影响她的好心情!
她找到了哈尔。混血儿正在跟一个野蛮人的女*谈着,看起来紧张又拘束。
既然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谈话,就算打断他们也没什么吧?
“哈尔!”泰丝大叫着冲过去。
那个女人扫了她一眼,似乎也有些紧张,什么也没说便立刻走开了。
泰丝皱了皱鼻子,女人的身上除了野蛮人常有的各种味道之外,还有一种奇怪的、淡淡的香味,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但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转到两只驯鹿的身上,它们厚厚的绒毛被太阳晒得蓬松又暖和,让泰丝只想把整个人都埋在里面。
阿普和阿达——那是泰丝为两只驯鹿取的名字,似乎已经习惯了个子娇小的人类女孩在它们身上蹭来蹭去,在泰丝拼命地揉着它们胸前白色的鬃毛时,它们只是一脸淡然地嚼着枯草。
哈尔也只是看着泰丝微笑。相比黑鬃部落的营地,哈尔更喜欢这里。虽然也没有谁对一个混血儿表现得特别友善,但这里的气氛显得更为平和。
“刚刚那个女人是谁?”泰丝笑嘻嘻地调侃,“哈尔,你挺受女人欢迎的嘛!”
哈尔紧张地连连摇头:“别这么说!她结婚了!她只是我的族人。冬狼部落的幸存者。她想知道你们跟那个一个人消灭了几十个不死怪物的牧师是什么关系……他就是埃德提起过的那个牧师吗?他在这里很受尊敬,还从来没有人类能像这样得到野蛮人的尊敬。”哈尔的语气带着兴奋与敬畏。
“哦,就是他。”泰丝不以为意地说,不知道那些野蛮人知道这位牧师还是一条冰龙的哥哥。还会不会那么尊敬他。
某段记忆从脑海里跳了出来,泰丝停下了给阿普捋毛的手,怔怔地站着,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然后一句话也没说,忽地转身就跑掉了。
哈尔疑惑又不安地望着她的背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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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丝直冲进帐篷,整个人跳到了诺威的背上。
“野蛮人也能做死灵法师吗?”在阿坎响亮的鼾声里,她没头没脑地问。
“……没听说过。”精灵把他正在修理的剑鞘放到了一边,“你发现了什么吗?”泰丝时常会问很多奇怪的问题。但他能从语气分辨出她什么时候是认真的。
“悲泣森林里那个死灵法师,他的身上有一种很讨厌的香味。我从来没有在其他人身上闻到过同样的味道,但刚才,一个女野蛮人,哈尔说他是冬狼部落的幸存者。她的身上也带着那种香味。”泰丝皱起鼻子,她对气味十分敏感。
“也许只是某种这里才有的少见的香料?”娜里亚在一边猜测着,“那个死灵法师不是也曾经在冰原待过吗?”
诺威点点头:“应该是。”他知道泰丝对于任何与安克兰相关的事都分外紧张,但总不能凭一点香味就判断一个野蛮人跟死灵法师有关。
泰丝从他背上滑下来,没吭声,她也知道这有点荒谬,但心中那隐约的不安却无法消散。
她咬着嘴唇想了想。又转身准备钻出去。
“泰丝!”诺威叫住了她,“我们明天就会离开这儿,而且我们在这里受到礼遇是因为我们是斯科特的朋友,所以……”
“别惹麻烦,我知道,我知道。我在这里就像一只在雪地上蹦跶的红毛狐狸那么醒目。我还能干什么呢?”泰丝随口敷衍着,跑了出去。
“……要打赌吗?”娜里亚开口道。
“不了。”诺威认命地叹着气,“我最好还是去盯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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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灵几步就追上了泰丝,轻轻扯住她垂在背后的帽子。
“我只是散散步!”泰丝仰头不满地瞪他。
“我陪你。”
“……我想一个人散散步!”
“可我想陪你。”诺威微笑着说。
“……好吧,这下我们就像一起在雪地上蹦跶的红毛狐狸和金毛大狗一样醒目了。”泰丝悻悻地说。但还是很自然地抱住了精灵的手臂。
“我还是觉得那个女人很可疑。”没走几步她就忍不住开口,“她在问哈尔我们跟斯科特关系!”
“这里谁都想更了解一个神秘又强大的人类牧师,没什么好奇怪的。”
“她看到我的时候很紧张!”
“她正在打听跟我们有关的消息,看见你突然跑过去当然会紧张。”
“可她身上的味道真的很奇怪。”泰丝回忆着,“不会有人拿那种气味的东西当熏香的,它闻着叫人难受。”
“那么或许是某种草药……但都不可能证明她跟死灵法师有关。泰丝,如果她不在人们面前使用法术,就算是牧师和圣骑士也无法判断她是不是死灵法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