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埃林坐落在安克坦恩境内最大的平原上,黑河以及维因兹河的支流弗兰河将它包围在其中。顺着黑河向西可以直达静海,顺着弗兰河南则可以到达巴拉赫和卡姆。在安科坦恩的所有城市之中,它大概是最富饶的一个,却也是经历过最多战火的。
娜里亚抬头仰望城墙,被火焰焚烧过的黑色痕迹都还没有褪去,新填补上的石块与旧的石块界限分明,整个城市在斑驳中显出几分沧桑与疲惫,而它建立的时间甚至还没有巴拉赫那么长。
连这里的人看起来都不向巴拉赫那么充满生气。即使春天即将来临,天空湛蓝,阳光温暖,也没能让他们精神多少。城墙上下的士兵脸色阴沉,警惕地打量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让娜里亚几乎开始后悔跟艾伦一起来这里“打探消息”的决定。
她还不如跟诺威和泰丝一起去灰岩堡附近那个精灵要塞的废墟探险,或者干脆在灰岩堡等伊斯的消息呢!
因为艾伦把伊斯一个人扔在了“那个疯疯癫癫的老法师”那里,她差点又跟父亲大吵一架。幸好这次诺威在他们身边——精灵总能迅速地用他温和的语调安抚暴躁冲动的年轻人们,埃德觉得那也是一种神秘的天赋。
埃德此刻的心情倒似乎一点没受影响,他兴致勃勃地东张西望,对每一个望向他们的人露出讨人喜欢的笑容。也不管人家会不会理他。
但或许也是这样的傻笑让他们毫无阻碍的进入了城门,根本没用上博雷纳的信。
娜里亚以为艾伦会带他们去酒馆或集市之类便于打探消息的地方,艾伦却直接把他们带向了黑堡。
那耸立在城东。用堡是安克坦恩的王宫所在之地。即使曾经在战争中损毁,它也已经迅速修缮一新,却因为太过规整显得严肃而古板,甚至隐隐让人觉得有些压抑。
“住在里面的人不会觉得难受吗?”娜里亚皱着眉问。
“也许里面有很多漂亮的小花园呢。”埃德乐观地说。
娜里亚瞪了他一眼——她觉得会把自己住的地方修成这副鬼样子的国王,大概不会喜欢什么漂亮的小花园。
他们在黑堡西南角的侧门边等待了一会儿,艾伦让人送进去一封信,没过多久。一个穿着全身盔甲,披着黑色斗篷的年轻人脚步匆匆地走了出来。取下头盔抱在怀中,向四周张望着。
看见艾伦的时候他愣了一下,才迟疑地走了过来,不那么确定地叫道:“艾伦……艾伦叔叔?”
艾伦的回答是一个有力的拥抱。
“你长大了。贝林。”放开年轻人的时候他有些感慨地说,“就像你小时候说的,长得比我还要高。”
年轻人看起来比埃德和娜里亚都要大,褐色的卷发被头盔压得贴在头上,像大多数安克坦恩人那样有一个坚毅的方下巴,蓝色的眼睛却显得温和而拘谨,脸上的笑容甚至有几分羞赧。
“这是贝林?格瑞安,赛琳……格瑞安夫人的儿子。”艾伦向好奇地互相打量着的年轻人们互相介绍着,“娜里亚。我女儿,她的朋友埃德?辛格尔。”
贝林友好地微笑着点头,娜里亚却始终觉得他的笑容里有一丝阴影。像是背负着什么无法放下的重担。
她知道格瑞安夫人有两个儿子——那还是泰丝打听来的。伯爵夫人根本没有像一个平常的母亲那样时不时地提起自己的儿子,而城堡里的其他人对此似乎也讳莫如深。
泰丝告诉她格瑞安夫人的大儿子似乎是离家出走了,那应该是所有人都不想提起他的原因。这样一来,大概所有的责任都落在了贝林的身上,难怪他看上去这么不开心——还得住在这种黑乎乎的城堡里,而不是陪在母亲身边。
那让她立刻就对面前沉默羞涩的年轻人充满了同情。
“真高兴能见到你。艾伦叔叔。”贝林显得有些局促,“但我得跟塞尔西奥王子说一声才能离开。你能等我一下吗?”
“当然,当然。”艾伦拍拍他的肩膀,温和地回答:“去吧,孩子。”
贝伦抱歉地对他们一笑,匆匆离开,他个子高大,背却有些微微的佝偻。
“……他小时候比现在要开朗得多。”艾伦不由自主地感慨。
娜里亚哼了一声:“谁让他倒霉地摊上个不负责任的哥哥呢!”
如今大概没有什么能比“不负责的哥哥”更能让娜里亚生气的了。
艾伦只能苦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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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抛下的弟弟”之一正躺在远志谷和煦的微风中发呆。
伊斯觉得他又要睡过去了,这次纯粹是因为属于大自然温柔的魔法。在无事可做无处可去的情况下,他能做的好像也只有睡觉。
他没法离开山谷——他根本打不过穆德,那个“沉思的魔像”,哪怕它只是木头做的。
他们甚至根本就没有真正的打起来。木魔像的脾气相当好——如果它真有什么“脾气”的话。它只是会沉默地拦住伊斯,像是对着个固执的孩子一样耐心。在它一把提起伊斯,拎行李一样拎回因格里斯的花园之后,伊斯终于沮丧地放弃了逃走。
他现在又能怎么办?一口咬在木头上,还是拿那些开得高高兴兴的花儿泄愤?
在鲜花围绕中发了一天的呆,翻涌在心中的烦躁似乎也渐渐平静下来。因格里斯正在他的书房里埋头翻书,他能做的也只有等待。
老法师有一个巨大的书房——从外面看。耆不可能存在,伊斯怀疑它甚至根本不在这个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