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重重地斜砍在菲利的头上。
鲜血飞溅,总是不爱戴头盔的圣骑士木偶般应声倒下,再也没有动静。
肖恩愣了一下,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仿佛突然间从梦中醒来一般,身体微微摇晃着,踉跄地向后退去。
“女神在上……”他低低地呢喃着,双眼在恐惧中睁大,看着鲜血从菲利的头部左侧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中涌出,缓缓流过脸颊,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蜿蜒流向他脚边。
斯科特冲了过来,跪倒在菲利身边,脸色苍白如鬼魂。
“……他死了吗?”尼亚心惊肉跳地站在一边,脱口问道。
斯科特没有回答。
他甚至没有浪费时间去试探菲利的心跳与呼吸,只是低声念出咒语,无论是声音还是虚按在伤口上的手,似乎都不停地在发抖。
尼亚还从未见过他这么惊慌的样子……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露出白骨的伤口渐渐愈合,屏住的那口气才长长地吐了出来。
不过……看着斯科特而不是凯勒布瑞恩施放这样的治疗法术,感觉总是有些怪异。
“……没死。”
伤口完全愈合的时候斯科特才轻声说道,脱力般跌坐在地上,额上在这短暂的片刻之间已是冷汗淋淋。
他抱住了自己的头,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一声不响地看着肖恩。
他的眼中没有愤怒与指责……只有疲惫与悲哀。
“我不……”肖恩开口,又闭上,神情急剧地变幻着,长剑却始终紧紧地握在手中。
漫长的沉默之后,一丝苦笑沿着他唇边的皱纹蔓延开来。
“这就是你为什么从来不肯跟我对打吗?”他低声问道,“我也曾经在你头上砍过一剑吗?”
“没有。”斯科特叹息着回答:“你只是差点砍掉了我的手臂……而我到现在也没弄清楚到底是什么让你受到了刺激。”
“我一点也不记得……”肖恩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又看了看依旧昏迷不醒地躺在地上的菲利,迷茫与自责都深深地写在眼底。
“……你做了什么吗?”他问,“我也会忘掉我刚刚所做的事吗?”
斯科特摇头:“我什么也没做……你晕倒在地,醒过来就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修安大人说……你大概无法接受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但我现在十分清醒。”肖恩的声音已经迅速地恢复了平静。神情甚至显出几分严厉,“我会记得……就算我忘了,提醒我,告诉我——没有什么事实是‘无法接受’的……我必须得接受。‘大概’……这样的猜测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那听起来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被称为“圣者”的斯科特也只能默默点头。
肖恩站在那里,长久地看着地上的血迹——菲利的血差一点就流到了他的靴子上。
但圣骑士还幸运地活着……他的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肖恩猛地转身走向门外,竭力让每一步都保持平稳,那过快的速度,却让他看起来依旧是在逃离他“必须得接受”的事实。
菲利呻.吟.着醒来。感觉身体无比沉重,像是整个三重塔都塌下来压在他身上一样,却又奇怪地有种融融的暖意……
他睁开眼,不出所料地看见越来越大只的小白端端正正地趴在他的身上,与那条冰龙十分相似的浅蓝色眼睛安静地看着他——很多时候,它的眼神看起来完全不像一头野兽。
它歪了歪头,在他动起来的时候跳下床,旁若无人地迈着优雅的步子踱出门外。
片刻之后,尼亚跑了进来。
“你醒啦!”他高兴地大叫,“你的头还好吗?……唔。你还认识我吧?”
“……不认识。”菲利揉着头闷闷地回答,犹豫了一下,有点忐忑地问道:“我没死吧?……我死过了吗?”
他不想死,但老实说,如果真的死了,他宁可死透一点——据他所知,斯科特也好,那位安克坦恩的国王陛下也好,死而复生的人似乎都麻烦缠身,让那难得的“奇迹”感觉简直跟诅咒没什么两样。
“好像没有呢。”尼亚似乎颇有些遗憾地摇头。“但你的头骨都裂啦!我想我看到了你的脑……”
“哦……够了!”菲利赶紧打断了他,右手却不自觉地摸着自己的头。
被血凝住的头发硬硬的,显然没人体贴到帮他洗个头……但他没有摸到什么裂开过的缝,头也并不怎么疼。只是昏昏沉沉像是没睡够的样子……也许没什么好抱怨的,说到底,这是他自找的。
“……肖恩呢?”他问。
“他把他关在自己的房间里,大半天了一点声音也没有。”尼亚回答,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老实说。他不发疯就已经够可怕了,发起疯来简直胜过地狱里那些……”
他猛地闭上了嘴。
斯科特的影子从敞开的门外投了进来。
“……你想来点酒吗?”尼亚不由分说地用力拍拍菲利的肩膀,“哦,你一定想来点酒!”
他目不斜视地从斯科特身边钻过去,迅速地溜走了。
斯科特又在门边站了好一会儿才走进来,一声不响地拖过一张椅子坐下——他的脸色不会比菲利好看到哪里去。
“……他没事吧?”菲利不安地问道。
斯科特摇头:“我不知道。”
“我还以为他已经没事了……”菲利有些愧疚地放低了声音,“他之前看起来……挺正常的。”
“……在莉迪亚藏身的地方找到他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