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潞安觉得,他终于彻底了解了元晚河这个人。
之前他所看到的她的温柔可爱、娇俏可人,都只是她的皮囊而已。这副皮囊是在无数阴谋和杀戮的洗礼中打磨而成的,只要洗掉血腥就是足以迷惑人眼的光鲜亮丽。
但这副皮囊之下……他不知道是什么。
他心底对她仅有的一丝愧疚荡然无存,望向她的目光也彻底冷寂下来。
“不管你说什么,做奴隶守墓的宿命是逃不过的。”他平静地说:“等我与燕绥完婚,就带你去大陈。”
她万事无所谓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蹙眉望着他:“你不要娶她。”
他不愿理她,唤来等候在不远处的侍卫,让他们把她速速带走。
她试图挣脱侍卫的束缚,冲着他的背影喊道:“那天晚上我们在鸭丑山上发过誓,你是我一辈子一个的夫婿,我是你一辈子一个的妻,灵扬,你不能这么对我!”
几个强壮的侍卫钳制着她,又拉又扯将她带走了。他缓步朝另一个方向走着,脚踩在落叶上,咯吱咯吱的脆响。秋风不解意,仍不断将她的声音送入他的耳中:
“合卺而醑,永结同好,天覆地崩,白首不离……灵扬,你答应过的,你答应过的!”
他抬起头望着阔朗楚天,有成双成对的鸟儿向南飞去。鸟儿不能言依然能够终生相守,人有誓言却总是违背。
当然,他也有不能违背的誓言。那也许,是对燕绥的誓言?
白潞安在行宫的树林里走了很久,才去往大可敦所在的宫帐。刚到门口,却见符燕绥急匆匆地出来,一见他就扯住他的袖子,“也不知大可敦是怎么了,突然要让你娶元晚河,我怎么反对都没用,她说明天就要正式下旨……”
白潞安听她说完,倒不是很意外,只是哭笑不得。
方才见到元晚河安然无恙、满面红光地从大可敦的宫帐里走出来,他就知道大可敦被她搞定了。大可敦除了脾气暴烈一些,性情与元晚河有许多相似之处,这二人相处起来,很容易臭味相投。不知元晚河给大可敦许诺了多少个燕国美少年,大可敦就把自己的亲外孙给卖了……
白潞安让符燕绥先回去,自己进入内帐参见大可敦。
大可敦果然跟他提起娶元晚河的事,理由就一条:世间的女子中只有元晚河与他最般配。
白潞安说,我怎么能娶自己的杀父仇人?
大可敦柳眉倒竖,冷叱道:“白赟那个负心汉不是你父亲!他若当你是自己的儿子,怎么会在你一出生就把你母亲赶走,让你从小就失去母爱?所以你没有父亲!你若再敢叫他一声父亲,我就不认你这个外孙,你天上的母亲也不认你这个儿子!”
白潞安无奈又无语,他知道与大可敦争辩这些都是徒劳,她不讲理起来谁都拿她没招。
这时又听大可敦软声相劝:“没关系,你成了亲,若是放不下燕绥,跟她做个情人也可以啊,我跟晚河那丫头说了,她很愿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