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奺没想到一个武夫还这么善解人意,她心里顿时顺顺的,于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往他肩膀上一靠。
秦麦的肩膀,宽阔,温暖,稳定。不像李无心那样瘦弱单薄,硌人。
元奺本来还担心武夫身上有汗臭,却只闻到一股淡淡的皂角香气,清新自然,冲淡柔和。
元奺平常身边环绕的都是些文雅贵公子,香囊玉佩,粉傅华衣,香喷喷,粉白白,精致是精致,漂亮是漂亮,可惜总是缺了些味道——
男人味。
靠近秦麦,阅男无数的元奺第一次嗅到了真正的男人味道。不是想象中的汗臭加脚香,而是一种平淡的,自然的,不假雕饰的干净清爽。
“轰隆隆——”下了一天的毛毛雨竟然壮大成了雷雨,雷鸣把窗纸差点儿震破。
元奺忽又想到了李无心。他怕打雷,每次雷雨天,元奺再忙都会去陪他,抱着他颤抖的身体,安抚他那颗脆弱敏感的心。
元奺自认为没有亏待过李无心,当年她在仙伶馆对他一见钟情,用万两黄金为他赎身,把他带回宫里一心一意地宠着。李无心自此也就有了“万金公子”的雅号。
她给他摘星星、摘月亮,她给他最滚烫的荣华富贵,她给他一个朋友、女人、妻子无尽的情意,虽然她还并不是他的妻。
可他依旧不爱她。她不知道他那颗又淡又冷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或许,他根本没有心,就像他的名字一样。
元奺对李无心的不满终于积累到了爆发的时刻。李无心有寒症,朔都寒冷的冬天总令他受苦。元奺不顾群臣反对,斥巨资重修了馥泉殿,重新引了城外温泉到殿中。
李无心却不肯去馥泉殿住,说什么都不肯,一副我不需要你对我这么好的样子。元奺很尴尬,秦麦又好死不死地一番火上浇油:“万金公子身子金贵,小小一个馥泉殿哪儿供得了这尊佛,非得陛下把天徽殿让给他住才成呢。”
元奺气急败坏,终于失去理智,给了李无心一巴掌,让他滚去漠北。
你怕冷,那朕就冻死你。
结果李无心还真给冻死了。
还没到漠北,路上下起了雪,他一夜受寒,一病不起,一命呜呼。
消息传来,元奺大恸,悔不当初。一哭就是一整天。
这会儿眼泪却似是哭干了,她安静地靠在秦麦肩上,不一会儿又靠进了他的怀里。
这种时候,确实需要有人来填补空白。填补她那颗久被李无心冷落的心。
秦麦不是柳下惠,喝了酒的秦麦就更不是了,何况他怀里这位,还是他梦寐以求了很久的女人。
第一次看到她,她那种对他爱答不理的小样儿,就让他感到十分新鲜。要知道,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怠慢他了,更没人敢嫌他“脏”、嫌他“黑”。
一种征服这个高傲女人的强烈yù_wàng控制了他,比征服任何一座城池都令他更加兴奋。
她从西风原回到朔都,于是他也跟到朔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