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连刀柄上都沾了血液的刀,又被顾盼升塞回了鹿呦呦的手里。
他的上半身被她捅了一刀,滚烫的血不停地往出涌,被褥浸上了一片红色,大片大片的红色触目惊心。
男人吻着她的时候,呼吸越来越粗,失血过多让他的唇色变得越来越浅,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正在透支着生命吻她,像一个被放进斗兽场的囚徒,迎战是死,认输还是死。
这一刻,鹿呦呦甚至不知道该心疼自己,还是该心疼他。
顾盼升的视野已经开始发虚,他本来就醉得厉害,现在又失血过多,代表着生命的血液源源不断地从胸前的那个伤口往外流。
他垂下眸子,就看到女孩哭得特别厉害,苍白的小脸上挂着他的血,身上也是他的血,她握着那柄刀,被他的味道包围着。
女孩的眸色很浅,是那种透着琉璃色的浅棕,含着水光的时候,美得让人上瘾。
最初,他们的相遇是那么美好而简单,没有人会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不可收拾的地步。
……
时间倒退回一年半之前的夏天。
北京的五月末已经很热了,夏日的蝉鸣吵得让人焦躁。
鹿呦呦穿着半袖和短裤,拿着一个小小的隐形眼镜盒,在大学门口等人。
几分钟之后,她的手机响了。
鹿呦呦接起电话,就听到手机的另一端传来了顾灵耶元气的声音。
“呦呦!我到门口啦!你来了吗?啊——我看到你了!”
顾灵耶是她的室友兼闺蜜,平时无论是去上课还是去食堂,都是形影不离。
这次,顾灵耶被老师借给了其他系帮忙,好像是要给哪个名人老板拍杂志硬照,戴着眼镜不方便,特意让她来送隐形眼镜。
听到顾灵耶的话之后,鹿呦呦下意识地转过身。
刚一回头,就看到顾灵耶正站在一辆价值不菲的超跑旁边,跳着朝她挥手。
鹿呦呦微微一笑,然后就看到她朝自己跑了过来。
“哥,你等我一下喔。”顾灵耶朝驾驶位上的男人说了一声,就朝鹿呦呦跑过去了。
男人骨骼分明的手搭在方向盘上,眸色清冷的桃花眼微眯,透过风挡玻璃盯着前方不远处的女孩。
午时的阳光刺目,她的眼睛被迫眯了起来,但即便是这样,刚刚回眸一笑的瞬间,也仍然美得令人眩目。
夏日里滚烫的风吹过她的长发,略微卷曲的发梢在风中摇曳。
身处上流阶层,顾盼升见过的漂亮脸蛋绝不在少数,但这种从眼角眉梢处都透出吸引力的美人,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美中不足的是眉宇间漾着一团尚未长开的青涩,看起来好像还没成年。
“那就是你同学?”驱车离开后,顾盼升忍不住询问身旁的顾灵耶。
他的妹妹今年大三,如果是同学,应该也是二十一岁,怎么可能青涩成那个样子。
“对呀,呦呦还是我室友,平时软软的,人也特别好,”顾灵耶笑着问他,“有什么事吗?”
“没,”顾盼升目视前方,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就是感觉她看起来像个高中生,不像是大学生。”
“我听呦呦说,她家境不太好,初中高中为了省学费都跳级了,所以比我小两岁,十□□的样子吧。”顾灵耶回忆着鹿呦呦跟她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了顾盼升。
“她叫什么?”
“呦呦啊,呦呦姓鹿,小鹿的鹿,就是有句诗不是叫‘呦呦鹿鸣’么,倒过来就是她的名字了。”
鹿、呦、呦。
很简单的叠字名,但却带着一丝不食人间烟火的森林气。
顾盼升眸色不禁一暗,突然回想起那双小鹿一样清纯而灵动的眼睛。
他喜欢一切发亮的东西,书房最里面的柜子里,放的都是夜明珠。
但是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顾盼升就觉得,她灵动的眸子比任何价值连城的珠宝都要好看,他甚至可以想象到,那双眼睛在夜里笑意盈盈的模样。
“哥,你问这么多要干什么呀?”顾灵耶有些不解。
她的哥哥在接手公司之后,向来沉稳话少,不像以前那样桀骜不驯,泡在夜店里没个正经样子。
现在,他身上那种高冷矜贵的气质,甚至让他办公室里的温度都比别人的低上一些。
“没什么。”顾盼升没有理会她的问题,继续开车往片场赶了。
顾灵耶是导演系大三在读的高校生,摄影系某个教授的朋友在一个金融月刊做主编,刚好这一期的主栏目要采访顾盼升这个商界新贵传奇,无奈传奇本人神龙见首不见尾,音频采访可以,但是不允许陌生人拍照。
月刊的封面基本都是当期的主推商界人物,这就难坏了主编。
顾灵耶上学期选过这个教授的选修课,与他的关系颇好,听闻这件事后,立刻主动请缨,表示自己可以胜任这个工作。
导演与摄影有很多相通之处,虽然顾灵耶并非摄影科班出身,但终究也不算彻底的门外汉,万般无奈之下,只能靠她了。
顾盼升对妹妹一直都很好,母亲去世之后,顾家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虽然他并不是那种习惯感情外露的人,但对顾灵耶却相当照拂。
他推掉了下午的工作,专程来让她拍。
可惜,顾灵耶看着镜头,总觉得有些欠缺。
学导演的人大多擅长捕捉动态的瞬间,并有一种强烈的完美主义心理。
而摄影更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