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淡淡一笑:“我是想着以往这儿都是人挤人,如今一看,倒觉得这张桌子宽阔得很。”
叶老夫人不屑地撇撇嘴,冷笑道:“不过是我赢了罢了,成王败寇,活该那些人离开。”
“你若真得舍得他们走,今天又何必找我来吃饭?”王夫人也搁了筷子:“白白找气受吗?”
叶老夫人不接话,又听王夫人道:“你若是真的找不到一个谈话的,何不将蓉儿那孩子接过来了呢?”
叶蓉?她哪没想过,只不过李家那边来信说了,叶蓉这几日有些操劳,不慎得了风寒,如此便不能出远门了。
下午张琴溪来找叶禄生,叶老夫人处理掉手上的事,便四下走走,秀婉扶着走到离南屋不远的水榭,便有一阵悦耳的琴声传来。
叶老夫人凝神听了会子,笑道:“怕是张少爷又在前面练嗓子,我们且过去听一听。”
秀婉等人也很乐意,几人走到叶禄生院外,只听得一句:“百岁光阴一梦蝶,重回首往事堪嗟……”叶老夫人回味了一会儿,便道:“罢了,不听了,我们走吧。”
秀婉等人只能心下生疑地跟着离开。
叶老夫人回房里,坐了会子,想起刚刚那句词,更觉得悲伤,差点就要落泪。
正好秀婉在外面叩门,问:“老夫人,大少爷带着张少爷来了,可要见吗?”
叶老夫人知道定是叶禄生找张琴溪来逗乐自己的,当下也不好不见,便道:“招待他们去前厅等着,我这就来。”
秀婉又吩咐给下人去,自己进来伺候叶老夫人收拾一番,又听叶老夫人道:“你去叫王夫人也来,这听曲多个人也好。”秀婉便又往西屋去。
到了前厅,见叶禄生也是浓妆艳抹了一番,不等叶老夫人问,叶禄生便捏着嗓子,笑道:“适才让琴溪交了几句,现在在娘和王娘面前献丑了。”
王夫人笑着点点头,叶禄生又道:“我呢也只是学了皮毛,便和琴溪一人一段,就算凑个热闹。”
说罢,二人各自站在一角,张琴溪先唱了起来:“[夜行船]百岁光阴一梦蝶,重回首往事堪嗟。今日春来,明朝花谢,急罚盏夜阑灯灭。”
叶老夫人听得皱眉,却又见叶禄生抖着袖子上前唱到:“[乔木查]想秦宫汉阙。都做了衰草牛羊野,不恁么渔樵没话说。纵荒坟横断碑,不辩楷蛇。[庆宣和]投至狐踪与兔穴,多少豪杰!鼎足虽坚半腰里折,魏耶,晋耶?”
张琴溪走了几圈,又唱到:“[落梅风]天教你富,莫太奢,没多时好天良夜。富家几更做道你心似铁,争辜负了锦堂风月。[风人松]不不争镜里添白雪,上床与鞋履相别。休笑巢鸠计拙,葫芦提一向装呆。”
叶老夫人越听脸色越差,她拍了下桌子,伴奏的几个乐工忙停了,叶禄生却是认真地看着叶老夫人继续唱了最后一段:“[拨不断]名利竭,是非绝。红尘不向前门惹,绿树偏宜屋角遮,青山正补墙头缺。更那堪竹篱茅舍。”
果然叶老夫人有些生气:“你们好好的,唱这出做甚?”
张琴溪一笑,谦逊答道:“客官们听够了将相公主小姐的故事,因此有时候也换些不同的东西唱给他们听。”
叶老夫人理解似的点点头看了看天色,道:“天也晚了,张少爷留下吃顿饭吧。”
张琴溪笑着摆手:“多谢老夫人美意,只不过家父卧病,我还得赶回去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