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
“四哥……”
顾乐喊了三声,她才回过神来。
顾乐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四哥……你与那公子嬴楚,是相识不成?”
秀儿连忙摇头,“不认得。”
“可你瞧着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顾乐单手托起下巴,只觉自己言辞不当,“那一年咱俩一同去的甘州,你却将我在客栈放倒了。而后那几日,你去了哪里?怎么回来的时候,朝廷已经立了白马之盟,那些要杀公子嬴楚的人,为何没有杀成?”
她骗不过顾乐,即便顾乐不晓得那几日密林中的种种,也该晓得,那几日,她去寻了公子嬴楚。
“四哥……莫非……”
顾乐忽然想起陈峥那日的奇怪话语,恍然大悟道,“那所谓的世家女子,便是……”
他警惕的瞧了瞧四周,仍是没把几欲脱口的几个字说出来。
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分明在说,“原来秦国人找的世家女,便是我姐姐。”
“四哥让嬴占吃了闷亏。”他凉凉笑道,“那秦太子本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顾乐那边说着,秀儿这边将手里买来的番薯干塞进他嘴里。
“好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她杏眼圆睁,嗔道,“你也不瞧瞧咱们在哪儿!若是在家中说说便罢了。这质子府虽然久无人住,却难免隔墙有耳。”
顾乐吃瘪,晓得她说的极对。
口中番薯干甘甜香酥,他便不再想那件事了。
姐弟二人走后,角落里停着的马车才缓缓从巷子里驶入。这是辆青布马车,只车夫与车内妇人而已。那妇人容貌教头纱遮住。只露了两颗眼睛出来,这眼睛却生的微往上挑,眼角生了颗小小泪痣,我见犹怜。
她将身前火鼠裘往身上扯了扯,明明是温暖的气候,却兀自吐气如冰。“夫人,方才那二位……”
车夫在外头问询。不知道这女子要不要去瞧瞧那二人身份。
然而她目光凌厉。喝道,“你仔细赶马车,这些旁的。我还有什么心思去管?”
车夫应诺,马车徐徐驶离此地。
那女子心头疼得厉害,她费力掀开身上火鼠裘,露出了身边药箱。这女子形容枯槁。瘦骨嶙峋,一双枯手干白干白的。往那药箱里头乱摸,终是摸到了一只鹤嘴瓶,她急忙往嘴里灌了两枚丹药。心头才渐渐稳住,不似方才疼的钻心了。
……
一切料理妥当后。顾秀儿与阖府众人,搬进了新居。
弘农府的院子与掌农府一般大。
因为西京城寸土寸金的地段,弘农府有如此规模。已是朝廷厚待了。秀儿下晌去换官印的时候,碰巧瞧见了另两位弘农大人前来问事。如今龙允暂代司农一职,便是秀儿的直接上级长官。
“这府邸里,一应家私都在。怎么原先那位大人,走了这些家伙事儿也全都不要了?”
王嬷嬷本欲查点一下府里要进些什么东西,这样看了一圈儿之后,发现无须添置什么,直接坐来便好。除了灶间的柴米油盐需要添些,其他的用具,都是新的。
“那位大人上任不过三天便暴毙了。”
秀儿这么轻描淡写的说着,王嬷嬷却是后脊梁骨一阵发凉。
“大人,这府邸风水莫不是,不好?”
“哪里不好?原先范姜大人任弘农时,便是住在这里。”
她不说还好,她这一说,王嬷嬷反而更急躁了。
“先前的大人暴毙,那范姜大人乃是斩首而亡,又落得个什么好了?弥勒啊!”王嬷嬷忽然双手合十,拜起了莫须有的神佛,“我家大人少不更事,若是扰了府上清净,菩萨见怪莫怪啊。”
她如此行事,府里几个小丫头子便跟着学了起来。
只除了帮厨的茱萸和瑾玉两个愣在原地。
瑾玉撇了撇嘴,“若是菩萨灵验……我父母亲族便不会……如今苍天无眼,不如信自己。”
茱萸没说话,她本是改名叫了莺歌。可是里外叫她莺歌,她少有应的。横竖茱萸也是个利索干净的名字,便改回叫茱萸了。
茱萸帮着拿些东西,又将带来的米面下了锅,灶间炊烟袅袅,瞧那模样,是开始做饭了。
顾乐正好肚皮饿,便追随过去,“今晚做些什么吃食?”他东问问,西问问,想起如今府上有钱了,便大方道,“做些粥羹的如何能吃饱?不如咱们出去吃罢。”
秀儿掌钱。
“出去吃?咱们刚来此地,人生地不熟的,这钱财来历虽都是清白的,却不知道京里谁瞧着我不自在,想要咱们的命呢。你还愁他们没理由参我一本不成?”
“不吃便不吃。”顾乐央求道,“好姐姐莫生气。”他这声姐姐喊的很轻,只他二人听得到。
秀儿气笑了,“不是说不能吃。等咱们根基稳了,又有银钱,什么好吃的不能吃?如今先忍忍吧。”
众人应诺,将事务料理妥当之后,草草吃了些,便各自歇下了。弘农府的院落不多,秀儿便因循旧例,将府里院落的名字,改成了掌农府里的。来日寻个石匠来,将院落牌匾之流的换了,那这弘农府,便当做掌农府来住。
她很满意。
离了景国公府,她很满意。
可离了青州百姓,她却有些担忧。
……
紫翎马车在山路上疾行。
赶车的是个蒙面青年,虽是蒙了面,一双眼睛,却比明月还亮。
将夜提壶喝了口酸梅汁,又拿起缰绳,赶起马来。
忽然听见车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