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票窗口有七八个,此刻只有一个窗口亮着灯,里面却看不到人影。
走到窗口前,何卫华喊了一声:“有人吗?”
突然从窗户下面冒出来一张脸,何卫华一见她眼睛立刻瞪圆了,手的东西掉了一地。他右手指着那人,吃惊地说道:“你……你……”
那些恹恹欲睡的,等候乘车的人都被这边的响动惊醒,齐刷刷将目光望了过来。
那张脸何卫华很熟悉,而且刚刚见过,是那家超市里的年女子。他做梦都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她,所以一见之下如同见了鬼一样,吓得头发根都竖了起来,背后一阵阵发冷,要不是双腿发软,他早拔腿逃命去了!
那名女子怪地看着脸色煞白的何卫华,用右手指指节敲了敲窗户旁的木隔断,不耐烦地问道:“你要去哪?买不买票?”声音嘶哑,而且带着一股斥责的味道。
听到女子的声音,何卫华立即判断出与超市里的那个声音相去甚远,看来这个人不是自己刚刚才打过交道的那位残疾女子,惊悸的心这才稍稍安定下来,嗫嚅着说道:
“对……对不起,我还……还以为你是另外一个人呢,吓了我一跳。”
那女子不耐烦地嘟囔了几句话,随即皱着眉头催促道:“快,要买票快点,没事别站在这里挡住别人。”
何卫华回身望了望,身边空荡荡的,根本没有来买票的人,心便有些生气,想和她理论几句,后来想想也释然了。作为一名售票员,成天和形形色色的旅客打交道,经常会被人抱怨甚至怨恨,又是还会发生不愉快的争吵,脾气大一点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再说自己急于赶回市里,没必要徒惹生气,还是赶紧买票为是。
想到这里,他赶紧掏出身仅剩的一百多块钱,买了一张前往城市的早班车票。在他装好车票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那名酷似超市残疾女的售票员突然开口问道:“你刚才为什么那么害怕?难道我脸长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吗?”
何卫华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勉强地笑了一下,有些言不由衷地说道:“不好意思,刚才是我认错人了。”
“哦?”那女子不知为什么突然来了兴致,一改刚才冷冰冰的态度,满面微笑地说道:“能不能说说?难道我很像你认识的一个人吗?”
何卫华本不想再谈起这件事,可是这二人如此想象也确实让他有些意外,更何况自己刚刚还被吓得不轻。此时见那售票员谈起来,便走回窗口,轻声说道:“在来车站之前,我去了一家超市里面买东西,结果里面只有一个人,老板长得跟你一模一样,所以刚才我还以为自己见了……见了……”
刚刚说到这里,那售票员脸色立刻变得煞白,双眼圆瞪,身体竟然开始颤抖起来:“不!不!不可能的!”话一说完,立刻用一双惊恐的眼睛望向候车厅的门口,好像那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闯进来似的。
何卫华怪之极,回身朝门口望去,那里空荡荡的,连个鬼影也没有。再看看候车大厅里,依然是刚才进来时看到的那些人。
他扭回头来正准备说话,却惊地发现那个售票员居然不见了!无声地叹了口气,他转身走回等候区,找了个没人的长椅子坐下,低下头来开始打盹。
回到城市的时候,已经是午时分。那辆破大巴让何卫华吃尽了苦头,浑身的骨骼都似乎被颠散,而且里面的空气异常的浑浊,充斥着脚丫的臭味,汗馊味,隔夜酒发酵的味道,还有一些怪怪的令人窒息的味道。
一到长途车站,何卫华第一个挤了出来,用最快的速度冲下车来,站在一旁狠狠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这才勉强压制住强烈的呕吐感觉,整个人都舒服多了。
掏出烟来点,他猛猛地抽了几口烟,突然感觉自己肚子饿得要命,胃部抽搐不停,浑身直冒冷汗,好像马要晕倒似的。目光越过周围密密麻麻人群的头顶,他发现斜对面有一排商铺,大部分是快餐店,于是决定先去吃饭,然后在考虑自己的行止。
好容易挤过熙熙攘攘的人流,穿过车流不断的马路,何卫华几乎是小跑着来到一家面馆,连招牌都没工夫细看奔进店内。
一进店门,他大声喊道:“老板,快,来一碗刀削面!赶紧的,我都快饿死了!”说完也不管店老板听没听见,近找了张桌子坐下,把手里提着的购物袋放在身边的椅子,准备好好喘口气。
当他目光无意间掠过购物袋时,突然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真笨:明明手里面提着这么多吃的,干嘛完全忽略了?活该!骂完自己他忽然笑了起来,也使这段时间以来紧张的心情得以缓解。
这是一家专门经营面食的小店,店面不大,食客也不算多。因为何卫华是冲进来的,所以那些正在进食的客人都被惊动,大家不约而同地望向他,有两个人筷子还挑着几根面条。
后来他们看到何卫华古怪的表现,眼都有些不明意义的变化,有一对祖孙连饭都没吃完匆匆结账离开了。在经过何卫华身边时,那名行色匆匆的老者瞥了一眼他,然后皱了一下眉头,轻声说了句“晦气!”,便急急忙忙拉着孙女的手走出店去。
何卫华坐了片刻,只觉得自己越来越虚弱,赶紧打开购物袋,从里面拿出一包饼干,旁若无人地大吃起来。
没等他吃几块,被一个坐在轮椅的人打断:“这位师父,您的刀削面。”
他放下手里的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