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格是4纸打印的,正反两面都是空格,题头只有一行黑字:单位特殊人员录用详细信息登记表。下面依次是:姓名,籍贯,年龄,身高,血型,家庭情况及住址,有无直系亲属,亲属的详细情况和联系方式,等等等等。再往下,就是一些莫名其妙的内容,什么身体有无伤疤,有否皮肤类的疾病,三代之内有没有近亲结婚的情况,头部是否受过伤,以及其他一些奇怪的问题。
翻到背面,表格的内容更广泛,连从小时候幼儿园开始,到上学上班期间认识的人和好朋友仇人接触频繁的人都要填写,当然还包括填表人的表现。
这不像是招人,倒像是在审查填表人!马帆的心里涌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很想放弃算了,却又有些拿不定主意!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不太寻常,可是理性又告诉他,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那一刻,他处在十字路口。
看到马帆拿着表格在愣,刚才说话的年轻人急忙解释道:“市局内部招收协警要求比较高,也是为了将来转正的时候省事,所以你不必有什么顾虑,抓紧时间填完表格。我们还要跑很多地方,本来我们应该就近找人的,可是考虑到你和梁所长的关系,所以先来了这里,你这里是第一站。”
马帆还在犹豫着,另一人似乎有些恼怒,一把抢过那张表格,将它放回文件夹内,口中冷冷地说道:“别人打破头都进不来,他倒好,好心当作驴肝肺!既然这样我们走,回去给老梁说一声人家不愿来,机会给了,这就怨不得我们了。”
亮证件的那人眼看要闹僵,连忙从中说和,好歹算是把那人安抚下来,要回了那张表格递给了马帆。他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眼神中流露出责怪的意思。
到了这个份上,马帆即使再有想法也不好再说什么,何况他始终相信梁振不会骗他,所以也没有再纠结那些看似不合理的内容,接过给他表格那个人递过来的钢笔,快开始填写起来。
花了半小时时间填完表格,马帆在第二页的末尾一栏填上自己的名字,并写上身份证号码,然后交给了那人。
两人如释重负,站起身来同马帆热情地握手道别,临行前那个一直主动说话的人告诉他,最近几天不要外出,录用结果很快就要出来,到那时就算正式上班了。
送走两人,马帆既兴奋又有些不太踏实。他说不清为什么,只是觉得今天的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可又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只好在房间里来回转悠。
好容易盼到天黑,马帆刚刚走出房门准备去找梁所长,就看到从远处走来一个人,手里还提着一个大大的塑料袋。仔细一辨认,那人正是他要找的梁振!
梁振是来祝贺他的,因此带了几样下酒菜,两瓶好酒,两条好烟。两人一直聊到深夜,具体聊了一些什么内容,马帆已经记不大清楚了,只是模模糊糊记得梁振嘱咐他好好干,以后一定想办法给他争取转正的机会。
正式入职的时候,按照区域分配原则,马帆被分到了梁振所在的派出所,直接受梁振的领导。从那以后,无论有什么行动,梁振总是忘不了马帆,始终把他带在自己身边。马帆也忘了之前的事情,对梁振更是敬佩有加,感激不已。只有一点让他疑惑不已,那就是跟他谈话办手续的两个警员再也没有见到过,即使是在全市公安系统大会上也没露过面。有两次他曾试图打听一下,谁知刚开口就被梁振训斥一顿,只好不再提及此事。
直到有一天,他才明白自己已经被梁振和他的同伙带进了坑里,而且再也难以摆脱!
那是去年的开春时节,省厅没有通知任何单位,秘密组织了一次大的扫黄扫黑行动,而且重点就是城市!
那时正在整治交通秩序,马帆每天同其他协警一道分班分段进行日常巡逻。事当天天色已经黑透,路灯也因为电力不足而显得异常的昏暗。当他和另一名协警巡视到贞女巷和林园路交界处的时候,一队特警突然出现,随后悄然包围了贞女巷深处一座三层的老楼。
望着站在路口武装警戒的特警队员,马帆心中充满诧异,便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用对讲机呼叫梁振。梁振得知此事非常震惊,要他们原地待命,千万不要露面。过了十分钟左右时间,梁振通过对讲机告诉马帆,让他绕道去接两个人,然后将这两人送回城东的棚户区。在对讲机上他详细交代了绕道的路线,以及如何去接应那两人,并嘱咐一旦出事千万别承认自己同那两人认识。
尽管心中惴惴,马帆还是按照梁所长的安排绕过了特警,摸到了那幢被严密封锁的老楼后面。那里有一堵不算太高的围墙,把老楼与马路彻底隔开。马帆刚刚来到围墙边,就看到两个黑影翻墙而出,直奔他而来。
马帆虽然看不清那两人的面容,但也知道这两人就是他要接应的人,因此也不说话,带着两人穿过两条马路,绕过一个小型公园,最后来到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子里。梁振曾经交代过,这里住着一个名叫“画眉”的人,由她提供车辆送他们去城东。
在等待“画眉”的空隙里,马帆借着朦胧的灯光打量了一下那两人,赫然现他们正是来自己家的那两个警察,不由心中起疑,闹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一名中年女子匆匆来到巷口,看到马帆三人后也不搭话,挥了挥手示意跟她走。三人跟在女子身后疾前行,穿过一条隐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