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三听了眼睛一眯,上下打量朱乐君,却并不接招。
这天下哪有凭白送上门的便宜?
他嘿嘿一笑,绿豆似的眼珠子滴流转着,慢条斯理道:
“哦?什么货?”
朱乐君垂下眼淡淡道:
“不过是个卫所将官孝敬来的女人,我就是瞧不得她那副狐媚样罢了。”她睨了魏老三一眼,轻笑道,“那姿色保管你从未见过,莫带出去可卖得好价钱,若是得了外藩权贵的喜爱,于你不也有不尽的好处吗?”
魏老三却冷笑道:
“只怕这好处老子却没命享!”
他魏老三若有胆子将赵达显的女人卖去关外,何至于如今还处处受制于她朱乐君?
要不是朱乐君得了赵达显欢心,他凭什么回回担着这么大风险替朱乐君销赃!
朱乐君并不意外魏老三的反应,却早已想好了一番辞,她软下声笑着道:
“我也不是傻的,若你逃不掉,难道我就能安然脱身?将军这几日在招待京中来的贵客,那女人送来便安置在后院,将军还不曾得空见过呢!你且将后头的事安排好,我自有办法将人偷梁换柱不被现。”
魏老三将信将疑,却知道朱乐君确然有本事霸持总兵府的后院——她来了不过一年多,就将总兵府后院的女人清了个一干二净。
朱乐君见状,伸手拿起桌上的八角锦盒,悠然道:
“这贱蹄子当真貌美,连我也不得不防着。趁着如今将军还不知有这么个人,先将她解决了,否则……”她睨了魏老三一眼,“若我失了将军的心,你也别想继续太太平平走你的商!”
魏老三倏地抬头,眯着眸子阴沉道:
“你这是威胁?”
朱乐君看着他冷笑。
当初她自魏老三手上辗转变成了赵达显的人,起初还极怕魏老三找上门来。
后来朱乐君知道,在赵达显这等身份的人物面前,魏老三这种人简直就是蝼蚁一般的存在,碾死他不过一翻手的事。
朱乐君便主动派人暗地里联系魏老三,利用他黑商的身份做要挟,逼着他给自己办了许多事。
程曦这事,魏老三是最为合适不过的人选。
只要他一出关,茫茫大漠中要去何处寻找?
朱乐君盯着魏老三,见他露出犹豫,便轻笑道:
“再者,你若得了手,这一路上也少不了一番销魂滋味,何乐不为呢?”
行在途中的商队男人有多饥渴,朱乐君是深切知道的。
只见魏老三闻言,果真更显意动。
他左右思量,权衡许久才咬牙道:
“若当真如你所,我便干这一回!只是若让人现,可别怪我将你攀出来!”
言下之意,她也别想将自己摘干净。
朱乐君这才露出满意的笑来。
她手指摩挲着手中的锦盒,思索片刻道:
“你回去后尽快安排出关事宜,且等我消息。咱们仍按着老法子来,一旦将人弄到手你便立即出关,片刻不要耽误!”
她着便起身打道回府,临到门口忽又想起一事,回头问道:
“你地方可还有那种粉?”
魏老三自然知道她指的什么,刚巧自己身上便随身带着。
他却不慌不忙道:
“我回去看看,若还有,明日你便让那丫鬟来这取便是。”
朱乐君闻言不禁皱眉,叮嘱道:
“尽快,千万莫要拖时间耽误了事!”
罢兜上兜帽转身匆匆回了总兵府。
朱乐君前脚离开,魏老三后脚便去托人打听。
打听来的消息是,总兵大人这几日确实在招待客人,听还有附近卫所的将官特意前来作陪。
至于客人是谁、有没有送女人来,就不是他们能打听到的了。
这与朱乐君的话吻合了七八分,魏老三的疑心又散去大半。
他回去后便立即去了守军处走动,将此次的货物一一报备,并塞了银子暗示此回又有“活物”要顺道出关。
第二日,魏老三将朱乐君要的东西送去那处院子,随后又在西市交易的市场里选了姿貌中上的女人买下,带着她去了守军处由经历过眼。
经历没有看中这女人,魏老三顺利拿到做了记号的通关引文和货单。
他开始静候朱乐君的消息。
然而朱乐君这头却很是焦急。
她派人盯着程曦,可是程曦整日在城里东晃西逛,净往那稀奇古怪的铺子走,却从来不去光顾珠宝饰物或是香粉衣料铺子。
她在沁林街上那几处魏老三商队的铺子候了两日,却始终没有等到程曦。
然而最难办的是,根据盯着程曦的丫鬟,程曦身边始终跟着个秦肖,这便是候到了程曦也没法下手!
朱乐君越来越焦灼,深恐自己一番计划付诸水流。
到了第三日,程曦依旧没有如朱乐君所愿出现在沁林街上。
她带着秦肖在外头逛了一天,傍晚回到总兵府后,高高兴兴地抱着一堆狼牙去给程钦瞧。
“……市面上几乎见不到雪狼的物件,若能有一件雪狼皮子,那可是价值千金的!我给婶婶和嫂嫂们一人买了个狼牙,您看,这些都没我的狼牙好看!”
程钦正在泡茶,闻言笑道:
“依老夫所见,你不如给她们买些珠串饰。”
程曦听了便嘻嘻地笑,她并不在意,随口问道:
“今日赵总兵没来找您喝茶吗?”
程钦睨了她一眼,淡淡道:
“该的都了,哪还需要日日来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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