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钦有些意外。
“怎得忽然想去庄子上住?”
程曦随手找了个由头,拉着身上的纱裙道:
“这天也太热了,在府里穿得这般模样,便是放了冰釜也不解暑,整日里黏黏腻腻的太难受。”
程钦并不信这套说辞,他只道程曦在府里关得难受,笑道:
“庄子上不曾好好布置,那边住人远不如府里舒适。”
程曦哼了哼:
“当初便是在道真先生那破‘草舍’里也住了许久,您就放心罢!”
程钦便笑着由着她去了。
程曦回头去找王氏说了此事,又将程钦抬出来。王氏好气又好笑地依了她,命人赶紧地将冰釜、窗纱、幔帐等物搬过去先布置起来,着实一阵忙碌。
第二日,程曦带着锦心与念心,及两个婆子和四个粗使丫鬟,并秦肖等四名护卫陪同去了庄子上。
庄头吴汉一早便领着人在庄外候着,待两驾马车一到,众人七手八脚地开始搬行李。
程曦穿着一身素纱道袍,轻轻巧巧地跳下车,指挥道:
“将我的东西搬到东院去。”
吴汉一愣,忙笑道:
“大小姐,东边那是客院,来不及好好收拾呢!西边院子已经布置妥当,屋里院子也都烧艾草熏虫了,您看,要不咱们就住西院罢?”
程曦摇头:
“就住东院,去收拾一下。”
吴汉无奈,只得让人将行李和箱笼都搬去东院。
程曦来到东院大大的李子树下,看着丈高的围墙,忽然对吴汉道:
“你去找架梯子来,回头我要摘李子。”
吴汉一愣,心想你大小姐摘李子哪回不是直接爬上去的?
但他不敢多言,照着程曦的吩咐去弄了架八尺长的梯子来。
到了晚上,程曦将伺候的一众仆妇均打去外头守着,只留了锦心与念心在院中。
她顺着梯子爬上去,趴在墙头往隔壁院子瞧。
隔壁黑漆漆的不见灯火。
程曦就着月光,隐约可见院中有一排三间屋子,石廊架子上缠满藤蔓,廊下有石桌石凳,满地荒草。
果然是荒废了许久无人打理的。
她回到屋中,同锦心与念心交代道:
“明日我带秦肖去那宴会,你们便守在这里,万一有人来也好打个遮掩,莫让人现了。”
念心皱着脸念叨:
“小姐,那宴会上都是男子,您只带了秦肖去,不好罢……”
程曦睨了念心一眼:
“不是也有女子吗?”
念心不由瞪眼:
“那些女子可都是清倌和花魁!”
程曦满不在乎地摆手:
“我又不是女装前去,怕什么?”她又转头看向锦心,“明日将我好好打扮,莫让人瞧出来。”
锦心想了想,道:
“小姐,您这容貌不易伪饰,奴婢只能尽力而为。”她一顿,犹豫道,“可是您那嗓子……”
程曦坐起身,笑得很是得意:
“要不我弄了四哥的衣裳来做什么!明儿让秦肖做一回爷,我扮成小厮不开口便是!”
锦心与念心不由面面相觑。
第二日一早,程曦以自己有书忘了带来为由,吩咐秦肖赶车回去取。秦肖便驾着一辆马车离开了。
到了傍晚,程曦称自己乏了,又将人全打出去,让他们将晚饭送进院子交给锦心便是。
她关起门来,换了身小厮的粗布衣衫,将一头缎尽数扎成一个小包。
锦心将连夜做的假胡子取出来,细细地粘在程曦嘴唇上,让她的嫩红菱唇不至于太过明显。又将松花粉和锅灰调在一起,扑在程曦脸上遮去她肤色,并为她画粗眉毛。
打扮妥当后,程曦爬着梯子上了墙头。
秦肖已然等在墙的另一边。
他搬来一些假山石块堆在墙下,程曦踩着石块便翻身下来。
“怎样,摸到地儿了吗?”她问道。
秦肖点头,看了眼程曦唇上的假胡子,颇有些想笑不敢笑的模样。
让程曦狠狠一敲脑袋:
“快走!”
他们来到荒废庄子另一间院落的围墙下,踩着秦肖早就搭好的石块翻墙出去。
马车停在墙下,两人上了马车便一路朝东南而去。
这般赶了二十余里地,马车停了下来,秦肖指着前头灯火辉煌的庄园道:
“小姐,世子的车驾就是进了那座庄子。”
程曦钻出车子看去,只见庄园外停了许多大大小小的马车,车旁有众多车夫侍卫随从候着。
庄园里灯火映天,隐约可闻丝竹声。
她微微皱眉:
“走,瞧瞧去。”
她与秦肖对换位子,赶着马车过去,在庄园外停车下来。
秦肖已然换上程时的锦袍,大步走上前去。
两人在门外被拦了下来。
守门的护院笑呵呵地请秦肖出示名帖,秦肖自怀中摸出程曦备好的名帖递过去。
那护院打开名帖看了眼,忙恭恭敬敬还给他。秦肖抬脚就要进去,谁知却又被拦了下来。
护院陪着笑道:
“程四爷,许是小的记岔了,在宴客名单上看漏了您大名。您请在此稍等,待小的去报与主子问个真切。”
程曦一愣,没想到这招居然行不通。
通常这种宴会只要身份足够,都是递了帖子便放行的。
谁知这里居然拒绝不之客!
她如何敢让人去通报,忙悄悄拉了拉秦肖。
秦肖立时领会,面上便作出一副生气状,哼声冷笑:
“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