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句童言无忌的话,居然要十皇子纡尊降贵去向臣子赔礼……好大的阵仗!
七皇子这番作态倒是替自己博了个贤明公义之名,只未免十皇子仪品受人非议,威远候府也少不得有傲功欺主之嫌……传了出去,小九的名声还难免要沾上暧昧。
敏应心中冷笑,面上恭敬道:
“威远候府上倒是阖府女眷都来了。只族中子弟均在外地,这次不曾来人。”
章泽一怔:
“子弟不在,那威远侯与威远侯世子也不曾来么?威远侯府与你家不是向来交好?”
敏应若还不明白章泽的心思,那就当真是个傻的了。
他板住想笑出来的脸,一本正经地解释:
“因是家中太祖母寿辰,这通常各府上都是请了女眷来的……若是有那女眷不便出席的,就会让人将礼送来。”
因寿星是位老夫人,通常都是给交好府上的女眷们下帖。像威远候府这种情况,侯夫人带着孙辈子弟来祝寿说得过去,不带来也说得过去。
至于那钻营拍马的,也都会顾着面子派家中女眷来,断没有不遮不掩自己上门的。
故而今日来大将军府的宾客中,女眷占了多数,男客们大多不是亲戚姻家,就是由家中女性长辈带来的子弟——且多是为了相看说亲的。
章泽听了,抿着唇没有说话。
他还道敏老太夫人八十大寿,凡是与大将军府亲近的人物都是要来捧场的——就好像皇祖母的万寿节,文武百官都要进宫朝贺一样。
若这一家家的都只派了女眷来,那自己还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当真与那些个没有功名的小辈套近乎吗!
章泽的兴致就有些败了。
*
程曦想,她今天一定是出门没看黄历择个吉时,才会一连串地遇到厌烦之人。
“你倒是说话呀!”身穿石榴红缠枝花纹锦通袖的女孩,居高临下看着程曦,面上满是不耐,“我刚才问的话,你没听见吗?”
程曦还真是没听见。
她今日在大将军府门外毫无准备地遇到了章泽,就跟出门踩了狗屎一样,觉得满身晦气。
方才随着叶氏去给敏老太夫人拜寿,又被一屋子的夫人太太们拉着问东问西。好在叶氏谨记程钦的叮嘱,任谁拐弯抹角地打听程曦婚事,她都打着太极不接话。
甄氏见了,便让沈缳带着程曦去园子里找小姊妹玩。
沈缳带着程曦走了一圈,还没遇上与程曦相熟的小姑娘,便遇到了沈绰——她嫁入罗家,公公罗汝坤已升任左副都御史。
沈绰相比当初那清傲不善交际的样子,如今倒是健谈许多,与沈缳平日里时有往来,今日在大将军府碰到,两姊妹也是亲亲热热地便聊了起来。
后来沈绰提起都察院几位官家亲眷,便要介绍沈缳去认识——程昭于前年考取了二甲三十二名,今年刚去了都察院任七品监察御史。
沈缳有些意动,问程曦愿不愿一道去。
程曦满心烦躁,恨不能一个人清清静静,就笑嘻嘻地说自己见到了相熟的小姑娘,一溜烟带着青岫跑了。
沈缳放心青岫,且又是在大将军府内院花园,周遭都是三三两两的年轻女眷,便也由得程曦,自己随沈绰去了。
程曦满园子溜达,总算在花园一角找到了一处僻静的小石亭,便待在亭中摘着花瓣想心事。
前世敏老太夫人八十大寿时,叶氏随着程钦去了鄂州,并不在京中。当时程曦也来拜过寿,只不过是由甄氏带着来的,并没有遇到章泽和章汶。
她正推测着章泽来此的目的,却被忽然冒出来的三个女孩给打断。
而这三位珠翠绕鬓的千金小姐,又偏偏是她认识的。
当真是冤家路窄。
程曦看着一脸骄横瞪着自己的女孩,挑眉一笑:
“你说什么了?”
青岫讶异地看了程曦一眼。
那女孩一愣,随即脸色大变,眼看当场就要作。
一旁身穿松花色通袖、细长脸蛋的女孩便走上前拦住了她:
“县君别气,只怕这是没眼力的,犯不着与她一般见识。”那女孩说着,转过头带着些许清傲地看着程曦,“这是真元大长公主府上的沅陵县君。”
程曦当然认识。
沅陵县君陈清,是真元大长公主府上大爷的长女。因颇得长公主喜爱,特意请了临丰帝封她为县君,封地沅陵。
程曦不禁想起了前阵子望仙楼因为戏子斗殴那件事。
这是风声过去了吗?沅陵县君就敢这么招摇地出来晃。
青岫一看程曦那游离的眼神,就知道她家小姐的心思又不知飘去哪了。
青岫轻轻咳了一声。
程曦回过神,见陈清还瞪着自己。
她愣了愣,不懂陈清哪来的底气——不过一个小小县君,父亲与祖父都是挂的虚职,一家子全靠荫封过日子,外人也就冲着大长公主的面子还有些敬着她家罢了。
她点点头,懒洋洋道:
“沅陵县君。”继而转眼望着那说话的女孩,明知故问道,“你又是谁呀?”
那女孩便微微抬起下颌,颇有些自持。陈清在一旁道:
“这是文昌伯府上的十四小姐。”
文昌伯府是真元大长公主驸马的本家,驸马尚了公主后,便要从家中分出去。这位所谓隆庆朝陈太后娘家的文昌伯府,早就是个空架子的勋爵家族,府上十四小姐陈筠,其实与沅陵县君陈清是嫡亲的堂姊妹。
程曦连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