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哄走了李眉亦,阮琼华叫住了张氏。
“弟妹。”
牵着张氏的手,微微叹气:“小妹还小,有些话不易在她跟前说,如今这家里,能商量的只有我跟你了。”
张氏一听,又见她面凝重,顿时紧张起来:“嫂子,咋啦?”
阮琼华看了两边,婢女心领神会,领着剩余的下人鱼贯而出。临走前,不忘掩门。
这阵仗让张氏更加紧张起来,声音也微微颤抖:“嫂子到底出什么事了,难道是爹和大哥二郎他们......”
这个家里,能叫一家子都提心吊胆成这样的,也唯有这件事了。
好在阮琼华立马否决:“不是!”
张氏的心还没放下,便又是一句晴天霹雳:“我怀疑,婆母是被那罗延扣留了。”
张氏一听,更糊涂了:“可我看王子跟咱们公爹的关系非同一般,上次北狄贵族弹劾爹也是他解的围,怎么好端端的......”
瞧着她满脸迷糊样儿,阮琼华真是又气又好笑。
从前她还小的时候,也曾瞧过外祖舅舅,还有身边好友,各个家里都会有一摊的烦心事。
饶是自己家中,爹虽然没有纳妾,不过上有祖母,还有几个叔叔婶母。母亲行事也不得不考虑大家的想法,总是耳提面命,身体力行的教她如何处事。
只是没想到,嫁人后,前些年所学的,却真实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公爹仁慈,婆母心宽,弟妹胆小如鼠,小姑子迷糊之际。家里两个小叔子也都待人和善,丝毫不计较这些。
不知道地下的母亲知道了,是该高兴还是懊恼。
罢了,罢了,她既是享受了家族的信任,那么事到临头,这一份重则,也是应当担起来的。
将心中的想法隐晦的告诉了张氏,她的眼睛越来越圆,嘴巴也微微张着,不可思议的望着阮琼华。
终于,在阮琼华说完后,张氏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磕磕巴巴道:“嫂子的意思是,王子对娘,有,有哪方面的意思?”
可娘已经都做祖母的人了啊。
似乎是看出张氏所想,阮琼华直接道:“北狄与咱们不同,他们似乎并不看重这些。你瞧那些贵女,若是不满夫君可直接休夫。女子的地位甚至比男人还要高贵。”
的确如此。
在生育占据主权的游牧民族来说,负责生育和照料家庭的妇人地位丝毫不逊于男子。甚至还有女子上阵打仗的,也不稀奇。
“那可怎么办?”
听嫂子这么一说,张氏也慌了神:“总得想个办法把娘接出来啊,不然,不然可咋跟家里人交代。”
见她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阮琼华叹气,不得不告诉她更残酷的事实。
“咱们跟洪都那边失联了。”
张氏手中的帕子,顿时掉在了地上。
新婚燕尔,何况两人鹣鲽情深,她每个月都会给大郎去一封书信,可在三个月前,信笺却如同石沉大海,再无回音。
她依旧写着,然而再也没有了回信。
这件事也瞒不住了,索性对张氏实话实说,也好叫她有些心理准备。
“三个月前最后一封信时,大郎便说了,洪都地处西南,三面环山一面绕水,瘴气重。许多战士们身患疾病,头疼发热,痢疾生藓,层出不穷,十分棘手。”
“那,那二郎有没有事?”问出最想知道的问题,张氏忍不住流眼泪:“他身子弱,我嫁来时娘就叮嘱,叫他少干活,得好好养身子。”
“放心。”阮琼华安慰:“二弟好好的,并且还带着一小队人马突袭了一次,虽说没有成功,但是也没受伤。”
“那,不能叫他们回来嘛。”张氏的眼泪往下滴:“咱们现在不都过上好日子了,干嘛还要打仗啊。百姓们安居乐业,有吃有穿不已经很好了吗?为什么一定要流血流泪,你死我活呢?”
阮琼华没有回答。
她不知道该如何说话,自古以来便是这样,百姓们要的不过是一居乐土,能有口吃的便心安满足。可他们却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只能在这大时代的背景下随风飘摇,一个不慎,便是性命不保。
说起来是多么的残忍,然而这就是现实。
他们充当着这个世界不可或缺的配角,却命如浮萍,甚至上不了棋盘成为棋子。充其量,不过是高高堆砌的炮灰罢了。
沉默之中,张氏的抽泣渐渐小了起来。
见她稍微平静,阮琼华才拍了拍她的肩膀:“哭是没办法解决的,如今这个家里,得靠着咱们两人撑起来了。这几日我想办法四处去打探消息,家里一切都要靠你了。”
许是哭一场后明白了,也或许是知道了形势的紧张,张氏红着眼圈点头:“嫂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撑着咱们这个家的。”
张氏不过农家女,却被委以重任。阮琼华知道,这也着实难为她了,但是事情紧急,她不得不迅速的成长起来,否则的话,这个摇摇欲坠的家万一倒塌,没有能力的人只能坐以待毙。
她攥紧了拳头,望着远处的上空。
东边,紫微星早已经黯淡,星辰似乎都跟着逊不少,整个天空灰蒙蒙的,压的人心头沉闷。
天边的月亮好似蒙上了一层雾,毛毛的,照不透这片地上,到底还有多少阴霾角落。
魏三娘收回了视线。
转眼,这已经是入宫的第三天了。
家里现在是估计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只希望几个孩子千万不要鲁莽。特别是小妹,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