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天色完全黑了下来,韩石右手一翻,出现一个葫芦,这葫芦上有一个开口,拧开后,一股浓郁的酒香,在这茅草屋中弥漫开来。
韩石喝了一口,顿时精神一振,这酒是他在数十里外的一个集子上打来的,那卖酒的是个娇娘,打酒之时,总是有意无意地盯着韩石看,上下打量不休,直把他看得面红耳赤,在娇娘失望的目光中,韩石落荒而逃。
只是这酒的味道,倒真的不错。
韩石斜靠在青牛身上,举起葫芦又喝了一口,却听得老者咳嗽一声,坐直了身子,看着韩石手上的酒葫芦,沉默不语。
韩石微微一笑,一抛之下,将葫芦抛给了老者,“老人家,暖暖身子吧。”
老者看了韩石一眼,也不说话,抓起葫芦便大口喝起来,寒冬里,喝上几口酒,能使人舒筋活络,血脉顺畅,有抵御严寒之效。
老者放下葫芦,擦了擦嘴,颇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那葫芦,他那几大口,便几乎喝掉了一半,别人请他喝酒,若是将酒喝光,岂非太过意不去。
韩石仿佛看出了老者的心思,摆了摆手,“老人家不必客气,尽兴便好。”
不知是不是喝酒的缘故,老者脸色微红,双手在火堆上烤了烤,一双略显浑浊的目光,渐渐透出精光,看着韩石身旁的青牛,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许久,老者目光从青牛身上移开,看向韩石,“我老人家身子弱,又缺衣少财,这寒冬腊月的,一直没有生意上门,都快活不下去了。”
言罢,老者目光灼灼地看着韩石。
韩石心中一动,仔细地看了老者一眼后,脱下棉袄,递给老者。
老者也不客气,接过来便穿在身上,随即,老者颇有些轻车熟路地在棉袄夹层里一掏,顿时掏出两锭金子,每锭约莫都有二十两上下。
老者顿时眉开眼笑,咬了两口后,笑容更是真诚,看着韩石不住点头。
“孺子可教也!”
老者话音未落,木门顿时砰地一声,被大力踹开,走进来两人。
这两人虽满身落满白雪,却丝毫没有将雪抖落的意思,而是目光警惕,右手虚按在腰间,看着韩石和算命老者,神色中隐隐透出不善。
寒风随着大开的门钻了进来,吹得火堆摇摆不定,整个茅草屋中的温度顿时下降了许多。
两人身后,一个圆滚滚身形的中年人,搓着手,冲了进来,刚一进来,便反身将木门关上,骂道:“什么破天,昨天还是艳阳天,今天就下这么大的雪,真是要命。”
韩石目光一扫,便看出,这有些胖的中年人,应该,而抢先闯进来的两人,身怀利刃,不出意外,应该是中年人的护卫。
那中年人刚一进来,两人中偏矮些的一人,立刻附在中年人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边说边看着韩石与算命老者,目光闪烁。
中年人顿时把脸一板,说道:“不行,这大冬天的,天都黑了,你让人家到哪里去?”
那矮个子护卫面色一红,抬头间看向韩石,顿时呵斥道:“到一边去,我家老爷要在这干草堆上休息。”
韩石面色平静,也不做纠缠,拍了拍青牛的背,换了一处躺下,将那干草堆让了出来,这样一来,反倒与那算命老者更近了。
干草堆上还留有青牛的体温,甚是暖和,再加上火堆,顿时使得这茅草屋中凭添几分温暖之意。
中年人脸上露出过意不去的表情,朝着韩石抛出一小锭碎银子,韩石微微一笑,朝着中年人点了点头,神色不变地将碎银收了起来。
“展念,曲直,你们也坐下休息吧。”中年人把双手放在火上烤了烤,转身说道。
那名为展念的矮个子护卫,依言坐了下来,只是目光不经意间与那高个子护卫对了一眼,此人顿时目光一转,看向那算命老者,喝道:“老家伙,把你那棉袄脱下来,我家老爷买了!”
中年人面色一变,正欲开口,但看了看自己身上单薄的衣衫,却是没有开口,反而摸出一小锭金子,约莫五钱左右,交给那名为曲直的高个子护卫。
算命老者看到金子,顿时双目发光,赶紧将棉袄脱下,接过金子,又放在口中咬了咬,然后将金子收入怀中,仔细地藏好,这才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韩石。
“足下年纪不大,却已是宠辱不惊,老朽佩服。”算命老者面含得意,晃着头说道。
“老丈久经风雨,早已踏入去留无意之境,更令在下心折。”韩石抱拳,微笑道。
韩石神色不变,目光深处却是微不可察地一闪,他在那两位护卫的身上,察觉到淡淡的杀气,而两人互换眼神的举动,自然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其中那名为曲直的护卫,令韩石多看了一眼,此人的名字,他总感到藏着一丝莫名的意韵在内。
冰天雪地里,倘若整个茅草屋中,只有中年人与那两名护卫,谁知道,护卫会不会突然就变作了杀人夺宝的大盗。
这两名护卫,并未动手,正是因为韩石与算命老者的缘故,故而从一进门,便试图将两人赶出,如今既然赶不走,说不得动手的时候,要多杀两人。
“只是这一切,不知这算命老者是否看出……”韩石不动声色,静静地斜靠在青牛背上,他隐隐有一种感觉,这算命老者,绝不简单。
展念与曲直眼含冷笑,韩石与那算命老者之间的对话,在他们听来,这种互相吹捧极为肉麻,什么宠辱不惊,什么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