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的雾气,微凉的光线。
胳膊上爬过一条细长的蜈蚣。
冬苗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却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被车子碾过一般,沉重地陷进床褥里。
原来刚才是梦。
她的头痛的厉害,像是被和尚当作木鱼敲了一晚上,敲的她的脑袋不断肿胀疼痛。
她难受的长吟一声,视线里,晕开的光线慢慢收拢成一个惨白的小点。
她双目放空,盯着那个小点看了一会儿,一道温热的黑影盖住了她的眼睛。
“你刚刚睁开眼,别盯着光源看。”一个冷淡又低沉的声音传进耳朵。
“你……牧川!”冬苗吃了一惊。
牧川深吸一口气,“嗯,我在这里。”
冬苗想要坐起来,可身体实在没有力气,她只得光动嘴了:“你怎么会在我房间里?”
牧川轻声说:“说起来就话长了。”
冬苗哑着嗓子说:“那就长话短说。”
他慢慢放下手,指尖滑过她的脸颊。
冬苗只觉得自己被他触碰过的肌肤酥酥麻麻的。
她垂下眼睫,侧过头,在枕头上蹭了一下,才重新撩开眼睫朝他望去。
此时,牧川正蹲在床边,双手乖巧地搭在床沿边,下巴抵在手背上,一双桃花眼泛着水光认真专注地盯着她。
他一下子便抓住她的视线,低声问:“短说……可是,我短不了啊。”
冬苗撇嘴,“呿,你真流氓。”
“啊?”他无辜地睁着眼睛,似乎完全不理解自己说了什么让姐姐这样指责他。
冬苗别开视线。
突然,她的脸颊凉了一下,她重新转过脸,发现他正捏着口服液的玻璃瓶瓶口,抵在她的脸颊上。
“什么啊……”她的声音微沙,像是公园里老爷爷机器里一圈一圈卷起来的白色,又像是夏日西瓜最甜最沙的那个尖尖儿。
简直甜进了他的心里。
他枕着自己的胳膊,神色冷淡说:“好好吃药,别传染给别人。”
冬苗:“首先,你得离我远一点。”
牧川一本正经地点头,“所以我退到了这里。”
冬苗简直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要不然你还想到哪儿啊?我床上吗?
她转过脸,张开嘴,一口叼住了口服液上的吸管。
牧川看着褐色的药汁顺着透明的吸管消失在她微白的唇中间,她的唇珠顺着吞咽的动作碰触到吸管,软软地凹下。
他的喉咙突然有些干涩。
他移开视线,将刚刚发生的事情简单跟她说了一遍。
冬苗笑说:“我都没看到名侦探牧川破案的场面。”
“这算什么破案。”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你好好养病,等你身体好了,我什么都给你看。”
冬苗揉了揉耳朵,脸色负责的。
“是我病了的缘故吗?我怎么觉得你说出口的话都怪怪的。”
牧川态度坚决,“这绝对不是我的问题。”
他转身站起,掏出大衣里的小本本,狠狠地撕下一页,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冬苗捂着嘴偷笑,心想他这是要毁掉证物吗?
他转过身。
冬苗放下手,一脸平静,她假装咳嗽了几声,谁知道假着假着就真的咳嗽起来。
牧川赶紧倒了一杯水,想要喂给她。
冬苗阻拦,“别,我又不是瘫了不能动,我自己来就好了。”
他眉毛朝下撇,好似很委屈。
委屈也不能惯着他。
冬苗接过水杯,抿了一口。
他又开始翻药。
“这是治咳嗽的,这是退烧的,这是嗓子痛的……”他抬起头,“告诉我,你的症状是什么?”
冬苗笑了起来,“我好的差不多了,再让我睡一会儿,咱们就可以重新上路了。”
牧川眉心一跳,他忙说:“咱们不着急,你在这儿多住几天也没事儿。”
冬苗眯起眼睛:“嗯?”
他咳嗽了几声,小声说:“其实我也病了。”
她慢悠悠地支起身子,视线在他的脸上打了个转儿,好奇问:“什么病?”
他张张嘴,大衣兜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病名为爱……爱……爱……爱……爱……”
“病名为爱……爱……爱……爱……爱……”
冬苗难受地捂住了脸,一翻身,将自己陷进床垫里。
牧川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一把将通话挂断。
“咳。”他侧过身子,脸颊涨红,没话找话说:“……说的还挺有道理。”
“什么?”冬苗拥着被子,烧的发红的脸蛋从被子探出,长长的发丝拖在洁白的被单上,她微微眯起眼睛,眼尾上挑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牧川注视着她上挑的眼尾,瞳色渐渐加深,低声说:“就是关于我的病。”
病名为爱。
他的视线如同他的情话一样火辣。
屋子里好像突然热了起来。
冬苗手作扇状扇了扇风,左顾右盼抱怨说:“啊,好热,好无聊,弟弟把电视打开好不好,对了,现在几点了。”
牧川视线从她的眼角垂下,在她丰盈的唇上轻轻弹动几下。
他喉结动了动,连忙扭过头,“哦……啊……几点……先看电视吧。”
他随手拿出一个遥控器,按了好几下,电视也没有打开。
屋子内的气氛更加奇怪了。
冬苗揪住床单。
牧川飞快地将遥控器的后盖掀了起来,“我看看是不是电池没有电了,我……我修电器很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