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薄的月光洒下,伴随着刺耳难听的尖叫,偶尔有一两只黑色的夜生阴物划空而过,恍若黑夜中的精灵。
这是一处隐秘的山林,距长平足有数百里之遥。林中古树参天,灌木丛生,藤萝蔽日,修竹幽深。整个山林弥漫着一层淡淡的山雾,月夜之下,仿似云纱遮面,充盈着一股朦胧神秘的感觉。
山林深处,一块数十丈大的山林被齐齐铲平,取而代之的,是一座被阴森鬼气笼罩的大阵。阵中鬼气浓郁,如同浓稠的汤汁般缓缓翻滚流动,将弯月洒射的稀薄月光尽数吞噬。
大阵中间,几间木屋成环形布置。阴森鬼气团团围绕,竟似不敢逾越分毫。
一间木屋内,空荡荡的极为简陋。房内放着五张小小的方桌。中间一张方桌上,只放了一盏油灯,幽蓝的火焰极为诡异。另外四只方桌放在房间四角。桌上各自放着一块白色的方形坚冰,一尺左右。四块坚冰源源不断的散出屡屡寒气,整个屋子阴寒无比,仿似严冬。
一名白衣女子盘膝而坐,眉目如画,绰约多姿。若是乔依几人在此,定会大吃一惊,这女子赫然正同赵家客栈地底洞府中那具女子木偶一般无二。
蓦地,一声低低的呼啸,刮得油灯一阵明灭,一道虚无缥缈的阴影掠过,径直投入女子体内。
女子身体一震,发出一声闷哼,长长的睫毛一颤,两只美眸慢慢睁开,眼中闪过一丝晦暗。
“啊!”
一声尖叫,她忽的伸出一双玉手,摸向自己的那张俏脸,却在指尖即将触及肤质的那一刻,骤然停止。片刻之后,她胸口剧烈起伏,银牙一咬,下定决心,手指抚上了自己那如花娇容。
一触之下,只觉脸上的肌肤柔嫩平滑仿似凝脂,她方才缓缓疏了一口气。
屋内,不知什么时候,一个黑衣人闯了进来,负手站立。
忽的,女子又似想起了什么,两只手到处乱摸,口中惊惶不已,急道:“镜子,镜子,我的镜子呢?”
黑衣人伸手一招,丢在角落里的一面铜镜飞入手中,他伸手递给女子。
女子颤颤抖抖接过镜子,缓缓竖在面前,镜子中的女子花容失色,然而一张脸却是白里透红晶莹玉泽。
黑衣人叹息一声,道:“你这又是何苦?你的夫君早已化作森森白骨,你费劲心思保存这具肉身这般容貌,却又有何用?”
女子面上浮起一抹醉人的温柔笑容,一双明眸深邃漆黑,仿似藏着无限的眷恋和回忆,“这是我和夫君约好的,待他凯旋而回,我要去迎接他,让他看到我最美的妆容。夫君,呵呵……”
两颗晶莹的泪珠仿似珍珠,从她绝美的脸庞滚落,带起一波惊心动魄的凄美。
黑衣人叹息一声,道:“可是赵家客栈出了什么变故?”
“赵家客栈,赵家客栈么……”女子喃喃自语,似乎并没有在意黑衣人说了什么。
幽蓝的灯火下,她起身悠悠歌舞。
“游目瞩望,柳色萋萋。前年今日,我为君妻。去年今日,折柳雁离。今夕何夕,相隔千里。妾为蒲柳,茕茕何倚?君为我故,缰系功利。久不得归,痛悔无极!游蝶荡莺,君休轻取。妆楼绿窗,妾意依依……”
黑衣人摇头叹息,似乎不愿意破坏这幅醉人的凄美。转身,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另一间木屋内,黑衣人身影闪了进来。
一旁,盘膝而坐的两名黑衣人站起身来,左边一人凑了上来,道:“尊者,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黑衣尊者点了点头,道:“不出意料的话,赵家客栈应该被人铲除了!”
“尊者,那我们的魂气来源岂不是被掐断了?”
黑衣尊者默然片刻,道:“断了就断了,以前没有魂气,我们不也是照常修行?”
“可是……”
“不要说了”,黑衣尊者大袖一拂,眼中一抹嫉恨一闪而逝,片刻后才道:“破阵之事准备的如何了?”
黑衣人躬声道:“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黑衣尊者点了点头,道:“越是到了最后的时刻,越需要我们小心谨慎行事。最近丹朱陵山脚下的李家,来了不少天下正道的精英弟子。如此看来,他们已是有所察觉。交代下面的人,平日里要注意隐藏行迹。若是当真被发觉了,切忌不可返回阵中,以免被那些正道门人跟踪,发现我们的法阵。”
黑衣人躬身称是。
黑衣尊者默然片刻,飘身远去。
这处鬼阵十余丈外,楚凌飞一身黑衣,静立在一颗高耸入云的巨树树梢之上,远远地窥视着这座法阵中的隐秘。只是这处鬼阵鬼气太过浓郁,相隔这么远,根本看不出什么。
摇了摇头,他准备翻身折回。忽的,那处鬼阵森森鬼气,豁然分出一道口子,黑衣尊者缓步而出。
楚凌飞眼角一缩,瞬间收敛气息,俯身在树梢之上。那黑衣人虽是浑身裹在一身黑袍之中,修为不显。可是他只看了一眼,就有一丝极度危险的感觉。他乃是玉清境巅峰的修为,能让他产生这种感觉的人,只有鬼将境修为的妖人。没想到这处法阵之中,竟有鬼将境的恐怖存在。
与此同时,黑衣尊者似有所觉,双眼精光一冒,挥手击出一道惨白色的光芒,刺破黑暗,直插楚凌飞刚才停留的位置。
呱!呱!呱……
扑棱棱!
几只乌鸦被惊起,凌空洒落几只黑色的羽毛,振翅逃向密林深处。
黑衣尊者抬头又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