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云对顾桑晚并不是真心实意,但她对她说的话却不假。
她的确是被爹娘卖进了这翠红楼,也的确跑过很多次最后不再跑了。
因为对她来说,即便跑出去了,她又能去哪里?家肯定是不能回了,天下之大,但翠红楼的外面,似乎并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所以,她便不跑了,认命了,安心地在这里做她的花娘。
她天生丽质,再加上勤学刻苦,很快便成了翠红楼的头牌,成了金妈妈的摇钱树。拜倒在她榴裙下的男人数不胜数,与她交好的恩客,全都出身利州的名门望族。
因此,金妈妈也不敢开罪了她,即便她真的放走了顾桑晚,也只会小惩大诫。
绿云故意和顾桑晚说起当初她逃跑的事情,就是为了让她也逃跑。
看金妈妈的意思,似乎有意把她捧成新的头牌。如果那样的话,她的地位就会受到极大的威胁。
这些年,绿云在翠红楼里看透了人情冷暖,知道那些过了气的花娘的下场。因此,她绝对不能允许任何人抢了她的位置。
她设计让顾桑晚逃跑,但压根就没打算让她逃的掉。只是顾桑晚却还对她心存愧疚,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她。
顾桑晚还被软禁在房里,金妈妈没有再断她的饮食,但还是不允许她出去,也不让任何人前来。
顾桑晚心里也没了底了,猜不透金妈妈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看那样子,她应该是铁了心要让她接客了。只是,不威逼利诱,她打算如何让她屈服?
这都又过去两天了,如果兰逸尘收到了张小姐传递的消息,能来找她的话,也该来了。
但她并没有听到丝毫动静,难道,他没来?还是说,他没收到消息?顾桑晚心里焦躁不安,现在兰逸尘就是她唯一的希望,只是这唯一的希望,似乎并不怎么靠谱。
张静芸的信的确是送到了,就放在兰逸尘的书案上。只不过,兰逸尘始终在外面寻找顾桑晚,根本就没回来过,自然也就没看见那封信。
许多天过去了,关于她的下落,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但他要找到她的心未曾动摇分毫,只要一天找不到,他就会找下去。
最近云京城里似乎也不太平,光天化日之下,拐子竟然明目张胆地作乱。
张心砚听她的手帕交说了一件事,昨日,沈员外家的小女儿在城里竟然差点被拐子给拐走了。
沈小姐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儿,上面有五个哥哥,因此最是受宠。又因为家里没有其他姐妹,自小便养成了一副男孩子的个性。
昨天她在街上走着,不想却碰上了拐子。拐子原本想要把她打晕了带走的,却没料到沈小姐竟会些拳脚,不但没有打晕了她,反被她痛打了一顿,又被扭送到了官府。
听说了这事,张心砚不禁感叹,幸亏沈小姐有两下子,要不然的话。后果可不是不堪设想?
这事在京城贵女圈子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但众位闺秀也都是谈论了几天,各自感慨了一番,随后也就渐渐地淡忘了。
然而这日一大早,钟楼的钟声才刚刚响起,城门才刚刚被打开了一条缝,便有一人一马,穿行而出。
守城的侍卫看的胆战心惊,这得是有多好的骑术,才能从这狭窄的缝里穿过去?
看那马上的人身形娇小,真是想不到,竟然能有如此本领。
此时天才朦胧亮,那一人一马便风驰电掣般的疾驰前去。
马上的人是个身着男装的俊俏姑娘,头上戴着幕离,看不清相貌。
她的目的地是齐州,正是兰逸尘目前所在的地方。
那姑娘纵马狂奔,赶在日落之前到了齐州。
她直接去了倾王所在的驿馆,要见王爷。
门口的侍卫将她拦了下来:“王爷说了,谁都不见!”
侍卫冷言回绝。
姑娘柔弱却不失坚定的声音回道:“我这里有王爷要找的人的消息。”
侍卫听她此言,皱起了眉,又打量了她几眼,便转身进了屋,向兰逸尘通报此事。
兰逸尘此时才刚刚回来,正在看地图,心里思索着顾桑晚可能会在的地方。一听说有人说有她的消息,便让人将她带了进来。
进来的人是个身形娇小的公子,然而那公子一开口,兰逸尘便听出来了这其实是个女子。
兰逸尘双眼直视着她,并没有与她说话,而是等着她先开口。
姑娘也没啰嗦,直接说道:“顾姑娘失踪的那天傍晚,我在城外河边的沙堤上看见过她。”
兰逸尘面色平静无波,但双眉却微微蹙了蹙,想听她继续说下去。
然而那姑娘却又说道:“我只是见到了她,但后来她又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这个线索对王爷来说,或许会有用。”
姑娘说罢这话,见兰逸尘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便微微福了福身子,出了房间。
对兰逸尘来说,这的确是个线索,但并不是个完整的线索。
只知道顾桑晚那天出了王府,去了城外的河边,其他的,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她去河边做什么?难道,想不开了?
兰逸尘心一沉,但随即又否认了这个猜测。
云京城的秋天干燥少雨,河水并不深,多数地方都是浅滩。即便真的想不开,也不可能选这种地方。
并且,他也派人在河边找过,并没有什么发现。
兰逸尘暂且放下了心,又在心里抽丝剥茧,思索着顾桑晚为什么会去河边,去了河边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