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亮颤颤巍巍地走过去,将零散在地的那些衣物全都捡了回来。
周氏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又一件一件地摸了摸,却说不出话来。
那些衣物没有完好的,全都破碎不堪,是被用力撕裂的。
这山上时常有野兽出没,晚晚一夜未归,这么说,是被野兽吃了?
周氏倏地嚎啕大哭了起来,其他人见此情景,悲伤之余,也都一一前来劝她节哀。
然而周氏哭了会儿,忽然又停了下来。
“我再去找找!”她腾的从地上蹿了起来,就要往前跑。
她不能相信,不能相信她家闺女已经死了!
她这一跑,其他人只得也跟着过去。
周氏扯着沙哑的嗓子喊,然而空荡的山里,除了她的回音和瑟瑟风声,并没有什么动静。
又找了一会儿,她忽然发现前面有个木屋,便一头冲了过去。
她跑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老妇端着簸箕从屋里出来。
“你有没有看见我家晚晚?”周氏匆忙上前问道。
张大娘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我和我家老头子在这山上住了十余年了,很少见别人过来。 ”
然而周氏却生怕自己解释不清她没听明白,又道:“是个十七岁的姑娘,这么高,大眼睛,很俊俏。”
在她眼里,她的孩子自然是最美的。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张大娘还是摇了摇头,说没见过。
周氏仍不死心,还想继续再问。
恰好此时,与她一同前来的其他人也跟了过来,见她这样,便上前劝道:“桑晚娘,我们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桑晚她……”
谁都不忍心把结果说出来,只得叹息一声。
听他们这么说,张大娘忽然问:“你们是在找谁?”
其中一人便上前与她解释了一番。
听完解释,张大娘皱了会儿眉,却又忽的拍了下额头。
“我就说呢,昨夜咋就听见有狼叫了一夜。”
“你胡说!”周氏突然尖叫一声。
但这一声尖叫似是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吼完便瘫倒在了地上。
是顾明亮把她背回去的,将她放在床上,又道:“咱闺女已经没了,还是快点葬了,让她入土为安吧。”
被野狼吃了,尸骨无存,只剩下随身的衣物,也只能立个衣冠冢了。
周氏不说话,只呆呆地望着床帐。
顾明亮长长地叹了口气,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却就在此时,忽然听见门上传来响动,随即有人问道:“有人在家吗?”
顾明亮出去查看,看到的情形却把他吓了一跳。
全都是衣着华丽的人,还有年轻俊朗的小哥抬着一个又一个红漆大箱子,箱子上绑着喜庆的红绸花,这些箱子一个接着一个地被抬进了他家。
“你们这——”顾明亮疑惑又茫然地看着这阵仗。
先前来过家里的张媒婆才要上前解释,就被华丽衣裙的妇人制止了。
她笑着上前,与顾明亮说道:“你就是桑晚爹吧?我是来向你家姑娘提亲的。”
顾明亮满脸愕然。
长平侯夫人见状,还以为是他忘记了,便有些无措地看了看旁边的媒婆。
“顾大哥,我前些天才来过了,与你们说妥了你家闺女的亲事。”媒婆说着这话,又往长平侯夫人那边看了一眼,“这是云京城的夫人,亲自前来提亲了。”
顾明亮认得这媒婆,也知道关于亲事的事。就是因为这事,桑晚才和她娘吵了一架出去了。
亲事是她娘答应下来的,桑晚却不同意。
但现在不管她同意还是不同意都没什么用了,反正人已经不在了。
想到这个,顾明亮叹息一声,脸上也流露出悲伤的神情。
见这情形,长平侯夫人顿觉不对劲,是出什么事情了?
她带来好几大箱子的礼物,浩浩荡荡地进了村,从村口就引起了关注,此时围在门口看热闹的人不少。
便有人好心地上前和她解释:“这位夫人,亲事做不成了。”
“这是为何?”长平侯夫人诧异地问道。
不是说答应下来了吗?怎么又做不成了?难道是顾姑娘不答应?
“这家的姑娘昨夜在山上,被野狼给吃了。”
“什么?!”长平侯夫人震惊万分,霎时瞪大了双目,不敢相信耳朵所听到的。
好好的一个姑娘,怎就被野狼吃了?
“是真的。”好心的大婶叹了口气,脸上也俱是悲伤。
长平侯夫人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顾姑娘没了?就这么没了?
待她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下来,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进了屋,走到周氏的床边。
“是不是弄错了?”她问道,也想安慰安慰周氏。
周氏仍然一副呆呆的样子,问她话也不回答。
她也以为是弄错了,但结果是没有。
一屋子的人谁都不出声,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过了好一会儿,顾明亮才叹了口气,与长平侯夫人说道:“夫人还是先回去吧,是我家闺女没那个福分。”
“顾大哥可千万别这么说。”长平侯夫人回道,她心里也是悲痛万分,这么好的姑娘,说没就没了。
“要是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只管和我说。”长平侯夫人又道。
顾明亮点点头,紧接着却又摇摇头。
能帮的上什么?这场变故,谁都帮不上忙。
长平侯夫人心里明白,于是又劝慰了他们几句,便告辞了。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