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跳啊!”站在下面的男人似乎等的不耐烦了,蹙眉说道,“放心,爷一定会接住你的。”
说着这话,轻蔑的眼神往墙头上的顾桑晚瞥去。
顾桑晚不想招惹他,自然也不想欠下他什么人情。何况,这人如此善变,一会儿凶神恶煞一会儿温和纯善一会儿又清高傲慢的,定然不会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再说,他说会接住她,她凭什么相信他?谁知道会不会在她跳下来的时候他会故意恶作剧地闪身躲到一边。
看他此刻那双臂环胸,气定神闲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没安好心。
她不想求助于他,然而此刻却也是十万火急,她回头一看,见正向这边走来的人离的更近了,她隐隐约约的都能听到脚步声。
要是被发现了,那可就遭了。都怪她高估了自己的勇气,原本以为只要爬上了墙头,跳下去就行了。等到她真正爬上来的时候,却发现并没那么容易。
墙头离地面有一段不能算低的距离,要是就这样跳下去,有没有危险不好说。但是迈开最先的那一步,鼓足勇气跳下去,她暂时还做不到。
只是看着下面就觉得有点眩晕,哪里还敢跳下去?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无非两条路,一条是求助于底下的那个男人。另一条,是她赶快再顺着花架爬下去。
第一个选择她不情愿,第二个也不能选。
即便是她顺利地又下去了,被人看见了该作何解释?说来此看花赏景吗?大冬天的萧瑟凋零,别说花了,连棵草都没有。何况,哪有背着包袱来看风景的?
若是让人起了疑,必回将她扭送到莫管家或者兰逸尘那里。
如果是莫管家,那还好说,如果是兰逸尘——
顾桑晚觉得她还是跳吧。
比起去见兰逸尘,她更愿意摔断腿。
没了任何退路,她打定了主意要跳下去。再看一下地面,刻意忽略掉那个傲慢多变的男人,随后便闭上了眼睛。
然而当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睁开眼睛打算跳下去的时候,忽然发现下面竟然多了一条凳子。有这条凳子,她便可以不需要再跳,只需抓住墙头下去,然后踩到凳子上即可。
这种雪中送炭的好事,是那个神经病男人做的?顾桑晚有点不太敢相信。
他此刻正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见顾桑晚又看他,丢给她一个轻蔑的眼神,唇边挑起一抹嘲讽的笑。
顾桑晚也是有骨气的,被人如此嘲讽看低,正常情况下,她必然会狠狠还击,绝不可能去接受他的施舍馈赠。
但现在不是火烧眉毛,十万火急嘛,她便决定暂且先把那份骨气搁置一边。再这样磨蹭下去,别说跳下去,她连顺着花架再下都下不回去。她可不想逃跑的时候被兰逸尘的人抓个正着。
这么一想,她便匆忙下了墙头,又踩到了凳子上。
双脚踏踏实实地站在地面上,她这才松了口气。刚才决定下来的时候,她着实担心这男人会坑她,会把凳子突然抽走。
他没这么干,还算他有点良心。
即便对他不喜,但毕竟也帮了她个大忙,顾桑晚便勉强换上了笑脸,向他说道:“谢谢你啊。”
男人却一声嗤笑,又垂眸瞥她,回道:“你打算如何谢我?”
如何谢他?这个,顾桑晚有些为难了。
答谢陌生人,她觉得给些钱或许会比较好。但又见这人衣着华贵,想必是不缺钱的。
然而她还是从包袱里拿出了一锭银子,送到他面前。
“谢谢你,我知道你不缺银子,但是礼轻情意重。”顾桑晚笑着说道。
话虽这么说,但她的心却在流血。一锭银子十两,是她不久前刚刚拿到的,还没捂热乎呢,就要送出去了。
十两银子对他来说或许根本不值一提,但对她来说,却足够维持一家人半年多衣食无忧了。看在他的确是帮了她大忙的份上,即便肉疼,也给了他吧。
那男人往她手中的银子上瞥了一眼,一侧的唇角轻勾,勾出个不知道什么意思的笑。
“你倒是大方。”
十两银子,对她来说,算是不小的数目了吧?
顾桑晚但笑不语,巴不得他说不要。反正该表示的她已经表示了,收不收,那就是他的事了。
“爷不要了”,男人说道。
顾桑晚大喜,忙收回了银子,直接忽略掉他脸上那洋洋自得,高傲轻蔑的笑。
她心里正想着看来这人还不是那么坏,起码有点良心,便又听他说道:“你可记着了,你欠我一份情。”
顾桑晚愕然,她最不想的,就是欠他的人情。那样,他还不如收下银子呢。
但此刻天色不早了,她不想再与他啰嗦,便说道:“随你。”
言罢,匆忙要走。
“你要去哪里?”男人忽然扯住她问道。
“我要回家,你放开我!”顾桑晚心下着急,便去推他,奈何推不开。
男人只是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
顾桑晚挣扎了几下挣不开,着急之余心里也窝了几分火气。
“我家在五柳村,路远,我得赶紧走,你快放开。”她没好气地说道。
男人闻言沉思,片刻过后侧脸上扬起一个笑,松开了手。
顾桑晚转身便跑,却见他竟然跟了上来。
“你跟着我干嘛?”她停住脚步问道。
“看你笑话。”男人大大方方地回道,丝毫不掩饰。
顾桑晚瞪他一眼,暗骂一句“神经病”。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