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岑神情变来变去,他还想再说什么,墨鲤已经了然,直接道:“你确实是肠痈,我不会让病患胡乱喝药,这病是拖不得的,我明白你的难处,可你差点误了自己的性命。”
燕岑握住了自己藏在披风里的畸形手臂,神情狼狈。
墨鲤看他实在可怜,忍不住说:“你的担忧并不存在,虽然你有两颗心,脏腑也异于常人,但是……那另外的,不是女子。”
燕岑震惊地抬头看他。
墨鲤伸手示意,燕岑没有反应,墨鲤便拨开披风,抬起那只畸形的手臂,对燕岑说:“男子女子骨骼不同,臂骨虽不算明显,但脏腑可以证明。寻常大夫只能诊出你有两个心音,看不到你的脏腑,故而时常误判。而你的病症,虽然少见,但并非没有,我的老师就曾经见过。”
燕岑颤抖起来,虽然腹痛未愈,但他还是坐得笔直。
墨鲤继续问:“你看过名医?”
“幼时曾经延请过名医,还有方士。”燕岑声音嘶哑地说,“说我乃恶鬼,在母……腹中就吞噬了同胞兄弟,父亲将我摔在地上,命大未死。家中有人得过我母亲的大恩,于心不忍,偷偷带了托付给一位有德高僧,结果我年纪越长,这条手臂长得越怪,我容貌肖母,便有人说不是兄弟,而是姐妹,恐不男不女,实乃妖孽。”
“去年发病时,你以为是……姐妹在作怪?”墨鲤复问。
燕岑失神地说:“我梦见有看不见面目的血团,挖穿肠肚而出,便以为这是天命。”
墨鲤哑然,想了想还是安慰道:“你身体孱弱,原本寿数不长,不过练了内功之后倒是好很多,你的麻烦也就是生病的时候,开方子比常人麻烦,若不在意那条手臂,根本没有关系。肠痈能治,心病难医,石磨山寨的大当家估计还不知道你武功有多高吧!”
燕岑定了定神,他恢复了一些后,倒有几分世家公子的模样,苦笑道:“说是匪寨,其实都是被世间折磨的古怪人,说是一点错事没做过的,倒也不算,来石磨山之前抢过某个员外的家私,打劫过告老还乡的贪官,好在没有喊过什么杀富济贫然后只济自己的虚伪话。
“数年前我无处容身,被他们打劫的时候,身无分文,居然什么都没抢还给了我半块馒头。后来不巧又碰见他们遇到强敌,这才帮了一把,再之后雍州大旱,便来了石磨山。
“不想在这山中,竟是我平生过得最自在的日子,我无他愿,寨中众兄弟予我太多,我只希望石磨山寨平安无事。我不知二位来历,却能看出你们非是常人,大夫救我一命,若有我能相助之事,我必尽力。”
说着,又起身行礼。
墨鲤把人拦住,只劝燕岑回去休息,病好了再说。
等到人走远了,墨鲤这才走到石屋窗边,对着外面说:“偷听。”
靠在窗边的孟戚:“……”
不,大夫,真的是赶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