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呆看了一会,忙走下台阶,走到那人面前恭敬问道:“太太,要不要进来坐?”
原来那个站在怡红院门口,冷眼看着晴雯骂小丫头的人,正是宝玉的母亲王夫人。
晴雯和那些丫头见王夫人来了,慌忙上去给王夫人见礼。
王夫人细看了一下晴雯,冷笑道:“我今日不来,我还不知道,怡红院的主子,竟然变成了你这个狐狸精!怪不得宝玉现在变得不想读书,没有一丝阳刚气,有你这样的狐媚子,他要安心看书写字读书才怪呢。”
晴雯听了,气得眼泪盈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夫人扫看了一下这些丫头,又见宝玉从屋子里出来,不由怒道:“你们丫头,领着月例,原来每日不过去逛园子,让宝玉一个人在这里。好,我今天先不处置你们,明天不拿几个开刀,只怕我的宝玉真被你们废了!”
王夫人说罢,带了丫头玉钏儿转身就走,宝玉忙送出院外。王夫人看了宝玉一下道:“宝玉,现在老爷不在家,你也十五岁了,你若再不长进,你可别想以后我为你求情了,还不回屋子看书写字?”
宝玉只好唯唯诺诺,返回院子。
这日早饭后,黛玉带了紫鹃去给贾母请安。沿着石阶小路,黛玉见四周景致不错,于是放慢脚步,边走边看。
“你们现在去,先把怡红院那个水蛇腰,长得像林姑娘的那个狐媚子晴雯帮我撵出去,然后把原来姑苏买来的那些小戏子全叫出来,我一个个收拾她们。有晴雯和姑苏来的这些狐狸精,我的宝玉哪能安心学好!”
突然,黛玉听到假山那边有人厉声说话的声音。紫鹃也听到,怕黛玉心里听了不好受,忙道:“姑娘,我们还是从那边走吧。”
黛玉脸色微变,但想到张友士和水溶的话,很快平静下来,转头便走。
紫鹃忙跟上道:“姑娘,不去给老太太请安了?”
黛玉道:“我不想去了,我还是去四妹妹那里下棋吧。”
黛玉在惜春处下了几句棋回来,梅青和雪雁上前回道:“姑娘,扫院子的藕官被太太派人带出去了,听说,所有原来那些唱戏的姑娘都要打发出去。”
黛玉道:“我已经知道了,也罢,这样也好,连我和四妹妹都不想长待,何况她们。早出去早安生吧。”
黛玉说罢,默默走进屋子,斜靠在床头歇息。
几个丫头见黛玉心情似乎不好,又不知道原因,也不好劝说,都各自忙活。
此时的薛家,正在忙碌准备薛蟠的婚事。
原来,一个月前,薛蟠闲得无聊,带了小厮庆儿在街上乱逛,没有想到迎面撞到一人身上,那人大怒,当即给了薛蟠一个巴掌,骂道:“瞎了眼的死胖子,撞尸去啊?”
薛蟠被这样重重打了一下,本来想发怒还手,却听这声音,明显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又听那个人骂自己撞尸,不由认真看了一下这个被自己撞了的人:这人十六七岁,明显是女扮男装,生得亦颇有姿色。
薛蟠不由转怒为笑,近前那个女子道:“我撞尸?好,我撞尸!不过姑娘你是尸吗?”
那个女子见有些呆头呆脑的薛蟠竟然知道自己是女子,又抓住自己刚才骂人的话取笑自己,不由脸上发红。可是见薛蟠并没有因为自己打了他一巴掌生气,那女子一时觉得薛蟠有趣,忍不住用手中的折扇轻轻敲了几下薛蟠的脑袋,笑道:“死胖子,还看不出来,你脑袋多肉,灵性倒不差啊。我刚才打了你一巴掌,你怎么也不生气?”
薛蟠笑道:“妹子,你可别看我胖,我的脑袋要是不好使,怎么经营皇商生意?我薛蟠也是堂堂男子汉,怎么会和你一个姑娘家见识?妹子你可不知道,我薛蟠长得是不怎么好,但要说怜香惜玉,只怕京城我也是数一数二的。我可从不打女人,也不会和女人生气。”
那女子听了,不由更是觉得薛蟠有趣,于是笑道:“好啊,满京城里,难得遇见你这么一个与众不同的人,那我今天要看看,你是不是真是这样的人。我告诉你你,我叫夏金桂,现在我饿了,你请我吃顿饭,怎么样?”
薛蟠听了,大喜道:“当然可以,有你这么一个漂亮的妹子相陪,不要说一顿饭,我天天请你吃饭都可以。走,我现在就请你去翠云楼吃烧鹅!”
薛蟠说完,拉了夏金桂就走。夏金桂也不推脱,随了薛蟠一起去吃饭。
原来,这夏金桂,就是京城上至王侯,下至买卖人,都称她家是‘桂花夏家’的小姐,今年十七岁。祖上经商,家里非常富贵。夏家有几十顷田地种着桂花,凡是这长安城里城外桂花局,俱是夏家的,连宫里一应陈设盆景,亦是她们家供奉,因此才有“桂花夏家”这个混号。
夏金桂几年前父亲去世,可惜这夏家人丁不盛,金桂没有个兄弟姐妹,只有年近四十的母亲一起过活。
夏金桂生得颇有姿色,亦颇识得几个字。若论心里的丘壑泾渭,也和王熙凤差不多。自父亲去世,夏家的好些生意也是由这个夏金桂经营,所以她常穿男装出来。只吃亏了一件:父亲去世得早,又无同胞兄弟,寡母独守此女,娇养溺爱,不啻珍宝,凡女儿一举一动,母亲都百依百顺,因此未免酿成个十分泼辣的情性:自己尊若菩萨,他人秽如粪土;外具花柳之姿,内秉风雷之性。
薛蟠和夏金桂一起在翠云楼吃了烧鹅,聊了一会,觉得两人竟然有好些想通之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