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姥姥抹了把鼻涕,有些惶惑的审视着青儿,试探着捏捏她的脸蛋子,看是不是被自己打糊涂了,暗自揣度着,听她说话的口吻,又不像是糊涂,倒像更清楚了呢。
“青儿妹妹,你是想买下那房子做嫁妆吧?你才六岁呢,羞不羞?嘿嘿......”伟祺不知怎么想的,竟然突兀的来了这么句话。
他是无心之说,倒是提醒了刘姥姥,原来青儿是存了这份心思。
刘姥姥叹口气,放缓了语气劝道:“青儿,不是姥姥不疼你,一来,姥姥没有那么多银子,二来,那地方实在晦气,你是女孩子,要房子做什么,你放心,等你出嫁的时候,姥姥一定会好好准备一份嫁妆给你。”
“罢了,姥姥,我又没怪你。”青儿懒洋洋的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对刘家祥道:“早知道刘二叔不是真心想卖,我何必白挨一顿扫帚。”
“青儿这话,嘿嘿......”刘家祥尴尬的笑了两声。
“刘二少爷,请你把地契取来,顺便请保正来中证,我们把帐结了吧?”刘姥姥心里惦记着地契,早些拿在自己手里才放心呢。
正愁没银子去赌,刘家祥听说马上清算地契银子,立马跑去家里取来地契,顺带请保正来做中人。
刘姥姥拿出白花花的银子,二百两本金,说好两年五十两利息,由于提前偿还,按约定少算六个月利钱,兑付刘家祥二百三十七两五钱银子,收回自家的地契。
正好王狗儿干完活回家,听说收回了地契,竟然蹲在道场里痛哭起来。
保正和刘家祥倒有些不好意思,刘姥姥再三留他们吃饭,只是不肯,就把周瑞家送的点心强塞给保正两包,让带回去给孩子吃。
王刘氏和板儿回家,看到王狗儿蹲在门前哭得伤心,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跑进屋里看老娘和女儿都好好的,倒是百般不解,王家如今家徒四壁,也没什么作抵押的,就算他又去赌,又能输掉什么呢?
突然想起刚在村头听人说,邻村的孙庆赌博输了钱,把媳妇儿抵押给人家,逼得媳妇去林子里上吊寻短见,被偷果子吃的人救了下来。
王刘氏慌了,顺手拿起炕桌上的鞋底子,跑出来照王狗儿的脊背就是一顿狠抽,气急败坏地怒骂道:“你个挨千刀的,你说,你把我输给谁了?你把我输给谁了?”
王狗儿莫名其妙,扬手抓住媳妇儿的手腕,使劲儿眨了眨哭得酸胀的眼睛,问他娘子道:“板儿妈,你刚说什么?是不是有人想占你便宜?”
“你说,你是不是赌输了,把我押给人家了?你把我押给人也就罢了,何必假惺惺的猫哭耗子假慈悲,大不了我也和邻村的孙庆媳妇一样,抹脖子上吊完事!呜呜呜......”
我特么穿越到什么样的人家呀!青儿憋屈了好几天,此时倒想跟着大哭一场,爬上炕去,用枕头遮住头脸,扯开嗓子大哭起来。
刘姥姥和板儿不明就里,两个人跟着爬上炕去,百般劝慰,她就是哭个不停。
门外边,王狗儿终于弄明白,原来是媳妇儿误会自己,急忙发誓道:“你们娘儿俩这是疯了吗?我何曾把你们卖了?我还敢赌牌九呢,我若再赌不用你们说,我连指头都懒得剁了,直接抹脖子,替你们铲除祸害!”
“那你好好的哭什么呢?”王刘氏泪眼婆娑的望着丈夫。
想当年,王狗儿也是十里八乡有名儿的俊公子,又是京官之后,何等的风/流倜傥,可现在呢,混得和村里的农民没有任何区别。
“我说了你可别乐晕了。”王狗儿揉着打疼的额角。
“正经的快点说!”王刘氏扬起鞋底子,作势又要打。
“地契、地契收回来了......”王狗儿说着,又哽咽起来,双手捂住脸,蹲下去,特不男人的呜呜呜地哭。
都是刘家祥他们一伙儿做套儿,诱他迷上赌牌九,又被他们串通起来,害他先输了房契,想要把房契赢回来,又把地契押给了刘家祥......
他家原有三十八亩好地,媳妇儿种几亩菜地,余下的地租给佃户,家里有刘姥姥帮着打理,不像父亲在世时那样风光,倒也自给自足,王刘氏把他像皇帝一样供着,他一向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不需要和村民一样下地干活,可是,这两年时间里,他们一家沦为佃户,种着自家的地,却要向刘家祥交地租。
“板儿他爸,都是我不好,不该冤枉你......”王刘氏拍了拍王狗儿的胯部,拿一个小木墩儿塞在丈夫的屁股下面,让他坐着慢慢哭。
屋里青儿终于哭够了,翻身揉揉眼睛,对刘姥姥道:“姥姥,那个房子......”
“你这小蹄子,怎么又想起那个倒霉的房子!”刘姥姥差点没被她逼晕过去。
“我做了一个梦,说是那间屋子风水好,是旺咱们家的,就是住进去之前,要多买些石灰治一治,因为刘二叔一早就来了,我来不及和姥姥商量。”
见青儿说的的一本正经,刘姥姥有些心动,再一看她的小包子脸,刘姥姥又掐自己的大腿,暗骂自己财迷心窍,五岁孩子的梦话,当得真吗?
“别管是不是能旺家,全家人的平安最重要,再说了,刘家祥鬼一样精,你哪里算计得赢他。”
刘姥姥顿了一顿,摸着青儿被打得青紫的胳膊,倒有些心疼。
板儿并不知道青儿挨打的事情,憨憨地笑着对青儿道:“妹妹别尽想着天上掉馅饼,哥昨儿个还和姥姥商量,要去城里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