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六年之后,江南盐课银子被盗案终于水落石出,甚至有人写匿名状,揭发当年赈灾银子被劫案也是押送赈灾银子的官员监守自盗,不过,皇上却把这个折子束之高阁。
百万两赈灾银子,等于就是百万名饥寒交迫的百姓之生命,这个干系非同小可。
若是查出来此事和皇室子孙有干系,他们还怎么取信于天下人。
不到一个月,案子就正式判决下来,王子腾和王仁父子触犯国法被流放海南,秦家兄弟两当庭杖责四十,罚银十万两,赶出京都不许再踏入半步。
围观庭审的百姓们大多是街头无所事事的闲人,自然就把英郡王和恒郡王之间的争锋相斗渲染得极其传奇,当然,英郡王被蒙上一层不可言传的**,自然是质疑他的品行的。
皇上为了安抚已故的林如海大人,亲自为林黛玉指婚,按照贾宝玉的意思,当即就像大办婚事,可惜,因为探春和亲的事情,只好把自己的婚事暂时搁下。
三月三日,正是青儿年满金钗之年的生日,对王家来说,意味着家有小女初长成,该大肆操办的,也因为青儿一直在贾府帮忙,被她自己给淡忘了)
探春出嫁正是季春时节,海面上飘着微雨,烟雨蒙蒙中,茜香国船队载满了中原的丝绸、药材和瓷器正在返程途中。茜香国土地资源贫瘠,主要经济来源就是靠转口贸易,海外贸易的大宗货物就是向中国出售日本的白银、漆器、刀剑、屏风和扇子,将中国出产的药材、瓷器、丝绸、铜钱转售到日本和朝鲜,并将东南亚、印度和阿拉伯半岛出产的犀牛角、苏木、香料、锡、糖、象牙、乳香、龙涎香销售到中国、日本、朝鲜三国。
茜香国与天朝和亲的是女王的长子,不过。因为茜香国内乱犹未平息,迎亲仪式很是简单,可以说。这是最寻常不过的航行,唯一与往日不同的是。同行的船队中有一艘属于天朝的官船,这艘官船特为护送与茜香国和亲的玫阳公主。
贾府送亲的人在入海口就下了船,现在,探春身边就只有两个贴身丫头。
第一次乘坐海船远航,探春觉得十分不适应,不停地恶心呕吐,好几天时间,除了喝水之外粒米未沾。就像是把五脏六腑翻洗了一遍。
离开贾府那一瞬间的豪情壮志,也被海浪给渐渐冲刷殆尽,探春终于支撑不住,病倒在床榻上,眼看着已经是七分迷糊三分清醒。
半个月后,就在探春以为自己会客死异乡时,晕船的情形竟然缓解了许多。
这日,探春从昏睡里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软榻上,狭窄的船舱里被吐的污秽难闻。侍书正在用手巾轻轻擦去她嘴角的呕吐物。
“阿弥陀佛,姑娘终于醒来了,小蝉。快去杨总管那里要一粒定晕丹来,让姑娘服了。”侍书乌黑的头发梳成双螺髻,白皙的瓜子脸儿,眉儿修描成弯月状,眉梢淡淡的,就像渐渐隐去的月色。
就侍书手中喝了口茶水漱了漱口,探春有气无力地问道:“我们离开金陵有多久了?我二哥哥呢?”
“回姑娘话,我们是清明前离开金陵的,现在是四月中旬。算起来已经一月又二十天了,二爷在船入海口换大船时。就转程回金陵了,因为姑娘当时晕船。人事不省,二爷吩咐奴婢尽心侍候姑娘,说等姑娘醒来,就把这支竹签送给姑娘,让姑娘随遇而安,自己保重。”侍书语调淡淡的,真有那么一种安于天命的意味儿。
探春接过那支竹签,只见上面画着一枝红杏,红杏下面题着“瑶池仙品”四个字,下面又有镌刻的小字,一句唐诗,道是“日边红杏倚云栽”。不用再看,探春也知道,背面应该还有题注“得此签者,必得贵婿,大家恭贺一杯,再同饮一杯”。
无力的倒在枕上,探春不由想起两年前,姐妹们在里庆贺宝玉生辰,袭人姑娘准备了两大坛子绍兴黄酒,大家围坐在炕上掷骰子抽签儿。灯火通明,火炕上并起两张小桌儿上摆满了各色菜蔬和点心,那时行令饮酒,好不快活。
芳官儿的《赏花时》小曲儿似乎犹在耳边回响,宁荣二府的繁华美景却已经烟消云散,原以为迎春最是无能,嫁的又是孙绍祖那个混帐夫婿,哪知道,也不晓得她啥时候交了好运,孙绍祖跟着恒郡王爷屡立战功,碍于青儿姑娘的面子,对迎春温柔了许多,两口子渐渐琴瑟相和,一日比一日融洽起来。
最是可怜的倒是自己,落得背井离乡悲惨境地,她只希望,老爷能看在自己替公主远嫁的份儿上,对姨娘和弟弟贾环好一些。
想着贾环不成器,宝玉和兰哥儿都中了举子,唯独他被太太和下人们小觑,心里越发觉得酸楚不已,缓缓的合上双眼,两大滴泪水从眼角边滴落下来,渗透进绣着杏花的锦缎枕头里……
小婵拿丹药转来,见探春正哭得伤心,忙问侍书道:“侍书姐姐,姑娘这是怎么了,你快劝劝姑娘,这才刚醒来,别又哭坏了身子。”想到自己和侍书也是离乡背井,姑娘好歹是嫁给一位异国王子,侍书姐姐原本长得貌美,又和姑娘最是投缘,不消说,以后也会被收为侍妾,而自己的命运可就难料了。这般想着,声音渐渐就暗哑起来,泪水刹那间已经濡湿了眼眶,害怕侍书姐姐责怪,却并不敢哭出声来,飞快的撩起衣袖悄悄地把眼泪擦干净。
“正是这个道理,姑娘快别伤心了,好歹也得顾及自己的身子。”侍书接过药丸,把探春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