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易被两个侍卫拎进来时脸色白的吓人,他垂着眼睛,青紫的嘴唇微微抖着,似乎在极力压抑着心里的恐惧。
叶棽左腿不受力,费了半天劲好容易在他们进来之前站好,却没法够到拐杖,只扶着凳子坐下。
一个侍卫上前把拐杖捡起放他手边,才拱手道:“殿下,人带回来了。”
说话间,另一个侍卫扭着宁易的肩膀将他压着跪倒。
叶棽挥挥手:“你们出去外面守着,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许靠近大帐。”
两侍卫应喏退下,内室里再次又只剩下他二人。宁易垂头跪在桌前,不动不说话,只微微抖的指尖泄露出他心底的慌乱。
良久的沉默后,叶棽微微叹气:“地上凉,起来吧。”
宁易后背一僵,吃惊之下忘了顾忌,抬头看向叶棽,大大的眼睛里满是不解和恐惧。
叶棽微微一笑,和他打商量:“你看这屋里就你我两个,我如今腿脚又不大方便,没法去扶你,你自己站起来行吗?”
宁易眼中疑惑更甚,但还是规规矩矩地磕了个头,道:“谢殿下。”
叶棽呼出一口气,指了指身边的凳子:“你过来。”
宁易定了定神,挪着步子走到他身边,却是站在凳子旁边不肯坐。
“罪奴不敢,殿下要罚便罚就是了。”
叶棽嗤笑一声:“罚?罚你什么?打伤守卫连夜逃走,还是不问青红皂白就推到一个好心的瘸腿人?”
宁易脸色涨红,急急地分辨:“不,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说到一半却住了嘴,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肯再说。
“嗯?”叶棽微微蹙眉,“以为我怎样?”
宁易摇头不语,双手揪着衣角,指尖微微泛白。
叶棽知道此时不宜强求,且他又不是未经世事的傻小子,刚才宁易那个表现若是还瞧不出个道道来,也真是白活了那么多年。
想到这,叶棽眸色稍敛,若叫他知道是谁……
叶棽虚扶着桌面的手死死地攥拳,脸色阴沉的可怕。这可把一直偷偷窥着他神色的宁易吓个不轻,腿一软就又跪了下来。
“殿下饶命。”
叶棽茫然看他,心里犯嘀咕,自己这是又错哪了?
赶紧换上笑脸,略略俯身去拉宁易:“快起来,好好地总跪来跪去的做什么。”
宁易抬头,眼里还有未曾褪去的惊恐,目光对上叶棽的笑脸便立刻垂下。
叶棽拉着他在身边的凳子上坐了,才笑着开口:“这样坐着说话才好,你看你一会站一会跪的,搞得我跟着你脖子都酸啦。”
宁易垂头不语,只是衣领间露出纤白的脖颈上触目都是斑驳交错的伤痕。
叶棽眸光紧了紧,却不敢再直接上手,只试探着问:“身上疼吗?饿吗?”
宁易微微动了动脖子,摇摇头,又点点头。
叶棽哑然,他骨子里是个爆炭一样的性子,上一世从小到大都逞尖拔上,稍不瞬意都要闹腾好久,宁易这个样子可真是急死他了。
然而看着宁易小心翼翼惊弓之鸟的样子,又叫他打心眼里疼惜,恨不能把人圈在怀里好生安抚一番。
“你用不着害怕,若是我想对你如何,哪里会等到现在?”叶棽笑笑,又好脾气地解释,“其实刚才我只是瞧见你背上渗出血迹,想看看你身上的伤口,没有别的意思。”
宁易这才抬起头来,大着胆子看向叶棽。
叶棽含笑坦然与他对视,任由他打量自己,说心里话,他还是对自己的容貌颇有几分信心的。
这一世很多事都不同了,他不敢奢望自己仍和宁易的过往有着前世那般的交集。可到底,心里还是有些妄念的。
只不过宁易澄澈的眼神很直白地告诉他,这一回真的是这一世他俩的第一次见面。
说遗憾是有的,但说到底叶棽隐隐地有些庆幸。他实在是怕自己像前世那般辜负了宁易,叫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苦那么多年而浑然不觉。
重新来过,他和宁易,都是新的。他想,这样就很好了。
叶棽:“你叫宁易对吗?”
宁易点点头:“是,罪奴贱名正是宁易。”
叶棽道:“你昨儿想逃,是因为听说了今日要拿你们做活靶的事吗?你是怎么逃出去又是怎么被抓回来的,能跟我说说吗?”
宁易咬了下嘴唇,下定决心一般点了点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人笑起来的时候自己就特别安心,特别愿意相信他。
斟酌了下刚要说话,叶棽却道:“我一面帮你上药,你一面和我说,如何?”
宁易愣了一下,腼腆地推辞:“没,没事。罪奴身上不疼。”
叶棽身体微微前倾,用自己的双手包裹住他的,冰凉的触感深入掌心,他抬眸望进宁易的眼睛:“不疼也要擦药,嗯?”
面前人鬓若刀裁,鼻如悬胆,剑眉星目,容貌俊美无匹,他那么望着你时,好像要把全世界都给你。
宁易仿佛被蛊惑了似的,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然后任由他双臂环住自己的腰,两手一前一后地去解里衣腰侧的带子。
这姿势很奇怪,可叶棽怕他再受惊逃走,只好这样圈住他。
自己倒是没什么,可侍卫都还不晓事,手上没个轻重,宁易要是再被揪回来免不了还要吃苦头。
衣服滑落,上半身忽然暴露在微凉的空气里,宁易有些瑟缩,无措地四下里看了看,单薄的双肩微微向内裹,指尖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