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起伏的人头攒动,整个地面似乎都在颤抖,忽高忽低的声线简直淋漓尽致,顶级的音响效果将余音锁在偌大的空间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旋。=
她还记得,那时,她唱着这首《lovethewayyoulie》,震撼全场的样子。
她不是纵情玩乐的女人,会在众人面前这样表演,不过是为了一个契机,一个将久违了的故人重新揪出来的奇迹——
“不夜天”那一直紧闭的二楼包厢,“咯吱”清脆的一声,在她的歌声中,红木门从里打开。
阴暗的房间内,陈昊将手中的电脑放到一边,拿起酒杯,对着坐在身边的故友微微一笑:“我新请来的台柱,觉得如何?”
坐在里面的男人噙着酒,一双震撼人心的眼睛,慵懒地打量着楼下那一抹倩影,良久,勾魂一笑……。
而此刻,这个男人,正阖上手机,静静地看着她,轻轻勾唇:“没想到我是陈昊的故友?还是,其实一直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装糊涂吗?
云溪抚了抚凌乱的发丝,淡淡地看他一眼。
江南城市里被亲生父母遗弃在弄堂口的弃婴,混迹黑道深陷泥泞的岳晨,没有陈昊的帮助,如今纵横b市商界的青年才俊又从何而来。
原来,是你。
这才是为什么,明明和她堂兄冷偳的关系并非牢不可破,却总是站在她这一方的原因。
从一开始,他其实,就被陈昊派在她的身边。
只是,当真震惊吗?
并不是吧。
像是最浩瀚无际的宇宙,漆黑的深渊里,永远摸不清哪里才是尽头。
饶是岳晨,此刻也不得不承认,他,看不透冷云溪这个人。没有任何一个人该在这一刻,保持这般淡定从容的神色,甚至,她的眼底深处都没有任何情绪流动。
该是什么样的过往,能锻造出这样的不动如风?又该是什么样的前尘往事,让陈昊这般费劲心思,亦不能打动她分毫?
“事情还没有说完,想不想继续听下去?”明天他就将乘飞机离开b市,很多事情,或许再不说,就没有机会再开口。岳晨自诩他不是个聒噪的人,但是,他总觉得,或许,今晚把一切都和盘托出,或许,事情,会有所转机。
再说,他已经太久没有回忆起过去。有时候,他都怀疑,是不是,连自己也快忘了那个曾经的岳岚……。
云溪知道,岳晨此刻只是想找个吐露过去的人,对方是谁,其实,于他来说,并无所谓。他只是,压抑得太久了。
更何况,他的爱情已经埋葬在这,那位娶回的道金斯小姐,性格如何,他心底一清二楚。怕是这世上,除了她,他再也没有合适的人,可以陪着他缅怀他逝去的青春。
“我一直在听。”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她靠在过道口的扶手上,静静地望着他,并不打扰他的思绪。
“陈昊那个时候,在江南赫赫有名,当然,仅限于我们那个圈子。在我们那个城市,许多人把他当做传说,可真当他出现在我病房里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哪个公子哥冒充的。”岳晨摇了摇头,无奈一笑。相较于如今陈昊这幅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贵冷感,当初那副妖孽横生的样子,实在是比如今最流行的男女通吃的帅哥还要让人咬牙切齿。
“你想报仇?还是想救你妹妹?”他到现在都记得,刑堂长老弯腰恭迎进来的这个人,一脸无聊地看着他,仿佛,不管任何事情,在他眼中,都不过是小孩的游戏。
可事实,的确如此。
“峻哥”在他们市里来说,的确是号人物,能将所有长途客运站和火车站都提前安排好人手,断了他的一切逃亡之路,可对于陈昊来说,他,不过是个屁!
“我都要!”大量失血让他的脸色极为苍白和憔悴,身上的伤口并没有完全愈合。哪怕是在医生的包扎后,他依然能感觉到,皮肤下,那肌肉撕裂跳动的痛苦。只是,岳岚,他唯一在乎的人,此刻,还等着他。他已经没有了养父,如果再连这个妹妹都失去,他就又是赤条条的一个孤魂野鬼。
“贪婪。”陈昊冷笑一声,却是没有再说一个字,转身就迈出病房。
他到医院来看他,这本身就代表了他的态度。不用发话,底下人也知道该怎么做。
果然,当天下午就传来风声,那些平日里和峻哥从来关系不对路的帮派们,竟然一起合作,端了他的老窝。
岳晨赶到的时候,他看着岳岚被警察们从市里最肮脏的地方把她救出来,而她神情疯癫,整个人都疯疯傻傻地一直在笑,像是压根看不到往来人群的指指点点。
“飞,飞,飞了哦。哥哥,我们飞~”她笑得那么天真,又那么干净,可是她的身上,到处都是青紫,倒是都是疤痕。
一个女警怜悯地用一条毛巾被将她裹住,岳晨痛苦的扣住自己的伤口,岳岚身上的衣服几乎已经被人撕得惨不忍睹。
祸不及妇孺,那是白日做梦。在他“三刀六洞”彻底昏死过去的时候,骏哥让人将她掳走,直接卖作流莺。
那是他最后一次看到活生生的岳岚。
第二天,她就在医院自杀了。
而骏哥,从此失踪。
道上的人却都知道,他不是躲避风声去了,而是,彻底被人剁成泥浆沉尸海底……。
在那之前,他手上从来没有染过一条生命。可这个人,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杀了来祭天!
骏哥死了,帮里的兄弟哥哥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