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超市里买了一些东西,除了一个猪蹄外,其他的都是些小零食。然后我叫草草提着这袋东西,就到了前进村,到了雪峰种植园门口。
我在这儿狼吞虎咽地吃完了猪蹄。
吃完了之后,草草把零食递给我,我说这是给你的。她不要,我说不要不行,你看我拿回去还得拿这么远,好费劲。草草就答应了。然后她说今天真的谢谢了,没想到你这么好。我说哪里哪里,咱们不是朋友嘛,我对朋友当然是很耿直的。草草就说确实确实,你很耿直,给你点赞。
正当我们说话的时候,小玥出现了。
我奇怪为什么总是能遇见小玥。
小玥显然对于我此刻——已经是黄昏了还出现在前进村有些惊讶,更惊讶于为什么草草也会在。我们打了招呼,说了会儿话,小玥就带着几个同伴走了。而我和草草说了会儿后,也分别了。
我跟草草说,你回吧,你进去吧。就看着草草进了大棚。而我也怔了怔,不知道为什么叹了口气,上了车,发动。
天已经黑了,只剩最后一抹霞晕。
其实故事发展到现在,真的一切都还很美好,不是吗?
就此时此刻来说,我认为,我和草草还是有可能的。
这个可能性很低微,可能只有万分之一。
但总归是有的。
就算是没有可能,也没有关系啊。就这过往的几年的回忆,不也是美好的吗?
但这个万分之一终于归零。
因为后来,发生了一件非常不愉快的极为严重的事,而我这次,是真的伤了草草的心。
草草,张草草,我再也不会找你了!我再也不喜欢你了!我伤害了你,我都这么伤你心了,我怎么能再有脸来找你!
草草不知道的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我抱着枕头哭了好久好久。
在哭的过程中,我发了条说说——
终于彻底清理干净了一段早该干净的感情,这感觉真是太轻松啦!
然后继续哭。
我好久没这么痛哭过。男人,是不能随便哭的。
而多年之后,当我回忆种种往事,其实是觉得真可耻,真可恨,真可怕!
我感到我那时实在是有些道貌岸然,我在想,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耻?我都有些无法面对我的无耻。那些事,在我的脑海里时常回想着,巨细无遗。这实在是种折磨,这是对我的无耻的惩罚吧?
我已然被宣判了无期徒刑。
我感到恶心。
我恶心自己的虚伪,恶心自己的假面具,恶心自己的无耻,也,恶心自己的所作所为。
就这样吧,草草。
可惜事情的发展往往不能如我们所预料。
我想的是,就此和草草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但我没想到的是,我却在此后的日子里,时常想起草草。
在没有她的日子里,一遍一遍,遍遍想起。
遍遍心伤。
在我想念的时候,我甚至一度出现了幻想——我幻想我们都是喜欢彼此的,她去读大学了,而我在努力考上和她一样的大学。
基于此,我写了那篇叫《相待》的小说。
然而幻想毕竟是幻想。只是幻想。
我无法做到,一直活在梦中。
很快地,我就清醒了过来。
而清醒的代价就是,痛苦,以及无比的懊悔。
人在很思念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希望能和她近一点儿,更近一点儿。即便不能离她更近,但离她曾经生活成长过的地方更近,也确是可以稍慰人心的。
我就来到了兴岭。坐着班车,路过那片银杏林,看着深秋初冬的银杏叶,想起曾经说过的带她来看。看着这一路上的一幕幕,想起那次去县城接她回家,我靠着窗,无声无息,偶有一两滴泪悄然滑落——我为什么又要哭?!
到了前进村,我缓缓地走在前进村里。没敢进大棚,也没敢去新农村,就在公路上徘徊着,向公路更深处走了一点点。就实而言,公路更深处我早已去过。草草不知道的是,在高二下期的那个春天,我就曾经来过这儿,骑的是我爸的摩托车。我骑着摩托往深处走去,看见个圆锥状的小山包,山包上长满了松树,一片青葱。我继续走,又看见片三角地,三角地上种满了油菜花,金黄一片。一条小河绕着山包,又流淌到三角地,左花右林前萦水,好一个美妙山水地。
我又向前,向着最深处走,走过一段过水路段——这是从山上流淌下来的小河。我玩了会儿水,继续走,这时候就是在上山了。上了会儿山,水泥路就断了,只剩下土路。这时候我看见路两边的树上挂着“水库”的字样,就想,难道上面有个水库吗?就继续向上,打算一探究竟。奈何其时雨过不久,路很泥泞,所以只好作罢。
此刻的我依然缓步在这公路上——公路很宽,足有五米。一路走啊就一路看。我知道前进村里的这条小河,它有好几座桥,有石桥,有公路桥,还有木桥,甚或还有搭石。这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这是个民风纯朴的地方,这是个让人留恋的地方,这是,她长大的地方。
当然,草草后来跟我说,她并没有去过前进村的里面,因为里面又是另一个村子。我说没关系,就你走过的地方,就已经足够美丽到吸引我的地步了。
但此刻的我走在这路上又是多么的悲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