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萧正阳去银行取了钱,悄悄地放在了枕头下面,然后和父母告了别,先坐汽车,再坐火车,原路返回了东港。
回到家,把行李放下,他没顾得做别的,而是先去了一趟银行,把钱取了出来,然后直奔营里去了。
除了要赶紧把王庆国的钱还上,他还惦记着营里分房的事情。
如果不是刘永军这边催得紧,他也不会这么着急去找谢正林,问问他的房子能不能拿到手,毕竟,按照级别和打分来说,他根本就不够条件。
徐远明和谢正林说要照顾他,给他一套房子,那是领导对他的照顾,他在自身条件还不够的情况下,是不太适合主动去跟领导要房子的。
他自己不想做违规的事情,也不希望让谢正林为了他做违规的事情。
但是现在,他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也不得不主动出击去找谢正林了。
营长办公室里,谢正林正忙得焦头烂额。
这段时间里,除了营里的日常工作之外,他的很大一部分精力,都耗费在了分房子的事情上。
说是按照打分来分房子,可是在实际操作中,谁不想要一套新一点的,户型比较好一点的房子呢?
道理都已经开会讲了好几遍了,上面的规定与政策,也已经向所有符合分房条件的人传达了,但是,依然还是络绎不绝地有人过来找他,或者通过上面的领导打电话找他。
作为营长,除了要做正常的工作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不能忽略,那就是要处理好方方面面的人际关系。
上面对领导,下面对待全营的干部战士,中间对待级别相当的机关科长和兄弟营的营长教导员,他都不能马虎。
不管是领导还是同级的人,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话都说得好听,说是请他帮个忙,如果方便的话,就照顾一下他的某个老战友,如果不方便的话,也不要太为难。
可实际上,只要开口给他打电话的,都是希望能得到他的照顾,而不是能办就办,不能办就算了。
他可以用明摆在那里的分房政策敷衍过去,说自己也做不了主,但是他没那么做,对于大部分人,他的回话都是:他会尽力的。
有些人可以不照顾,有些人却不得不照顾。
谢正林不是孤家寡人。
他能走到这一步,坐在一营营长的位子上,也是靠着许多老领导、老战友的帮忙,人家对他够情谊,他也不能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完全按照规定来处理问题。
清房子是得罪人的事,他也不想做,但是按照营党委的意见,让他负责,他最终还是做了。
现在分房子,是讨好人的事,胡星宇一把抓在自己的手里,他也没说什么,可是,他却没法跟这些打电话给他的人说明这个情况。
同样都是营主官,虽然胡星宇兵龄长一点,资格老一点,谢正林该让着他一点,但是如果说出去,说教导员抓的这个事,自己插不上手,还是有点自损尊严。
这个状况,只能藏在心里,打掉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咽,否则的话,传出去了,说自己一个营长在营里说不上话,就不仅仅是丢人了,而是显得自己很没能力。
营部有几个干部战士和胡星宇走得近,他心知肚明,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他也不是不清楚,但是,为了维护党委班子的团结,为了一营的安全稳定,他暂时都忍了。
合则两利,这是个永久不变的真理。
即便他较个真,把胡星宇做的一些不合规的事情都捅到领导那里去,又能怎么样呢?
把胡星宇搞倒了搞臭了,就能显得他谢正林一身正气了,还是能显得一营的工作干得好了?
当兵,提干,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现在,谢正林不是瞎走的,他是靠自己的脑子走的。
他能做的,就是尽量地去约束和牵制胡星宇,然后慢慢地调整和规范营里一些日常事务的处理方式。
而且他和胡星宇相识多年,也知道胡星宇并不是个无可救药的坏人,只是有时候被利益冲昏了头脑。
现在要把请出来的房子分出去,说是旅里主导,其实具体的工作还是营里在做。
确定分房方案的时候,营里也召开了党委会,胡星宇说,前段时间清房的时候,营长做了很多工作,也十分辛苦,现在分房子的事情,上级要求党委统筹负责,他义不容辞要担起这个责任,也让营长稍微休息一下。
话说得很好,但是不太仗义,谢正林本来可以争一争的,但是他没那么做,而是说,他接受这个分工,也会全力支持书记的工作。
他也听说了,这段时间,频频有人请胡星宇吃饭,还有人到胡星宇家里去和他私下里交流,他只能装作不知道这个事情。
有人约他吃饭,他都以教导员晚上不在营里,他要值班为由,推掉了。
没人能约到他,就只能在电话里跟他说,他也在电话里给了人家回应,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萧正阳的房子,他也认真地考虑过,而且也向领导反应过这个情况,理由不用多说,就是因为萧正阳的身体患了病,而且是一个无法治愈的病,很有可能年底就要退役了,是可以照顾一下的。
假如萧正阳真的办了病退了,按照规定,部队也必须要给他安置一套部队的公寓房,那就不是照顾他,而是完全合规的,必须要给的。
但是,谢正林在一营待了这么多年了,他十分清楚,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