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珠一怔,待看清被押上来的人是谁时,镇定的面容顿时一变,“红袖?”
旁边亦有嫔妃认了出来,窃窃私语,“这不是贤贵妃的贴身宫女吗?”
红袖并没有看向自己主子,跪下恭敬行了礼,“承乾宫掌事宫女红袖拜见皇后娘娘,贵太妃娘娘。”
见红袖神色不同往常,乌云珠顿时有了不详的预感。
贵太妃不动声色扫了乌云珠一眼,转头对红袖道:“你把你方才对本宫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红袖抬起头来,看了眼乌云珠,低声道:“奴婢告发贤贵妃,为助孕生子,暗中给皇上下药,此药于女子无损,对男子而言却不亚于剧毒,皇上也是因为中毒后气血亏虚,才会在陪伴四阿哥时染上痘疹。
不止如此,贤贵妃去年还将染有天花血衣物中,险些让三阿哥染上天花,还有当初在王府中,襄亲王中毒也是贤贵妃所为。”
红袖话音一落,众人皆倒抽一口凉气,室内一片死寂。
乌云珠蓦然抬起头来,面色一片苍白,冷声道:“妾身绝对不敢有此大逆不道之举,都是红袖血口喷人。望皇后娘娘明鉴。”
俞青皱眉,“红袖,你可有证据?否则诬陷主子的罪名可不是你能承受的。”
红袖身子微微一颤,忙道:“有,贤贵妃曾有一个匣子,藏在奴婢方才所说的几种药物都在其中。”
乌云珠闻言,冷冷一笑,“娘娘,红袖这奴婢诬陷主子,妾身却问心无愧,您大可命人去承乾宫中搜上一搜,看看有没有这所谓的毒药。”
众人见她如此笃定,便知是搜不出什么了,正心下猜测,忽听红袖道:“回皇后娘娘,奴婢知道这匣子的去向。
上回贤贵妃想将这匣子暗中处理了,奴婢害怕有朝一日事发,会被贤贵妃灭口,就偷偷留意,暗暗记了下来,那匣子就藏在承乾宫的梨树底下。”
乌云珠闻言,原本从容的面色顿时大变。
乌兰即刻带人出去了,不过片刻,便带回了一个红木小匣子,打开呈上,低声道:“回娘娘,太医院的刘太医已经看过了,确实是皇上所中的毒,当初襄亲王身上的毒也在其中。”
俞青看着匣中的瓶瓶罐罐,轻轻敲了敲桌角,沉吟片刻,道:“董鄂氏暗害圣上,证据确凿,按罪当诛,承乾宫一干奴仆交由慎行司处理,四阿哥暂且抱去储秀宫,交由淑妃抚养。”
乌云珠面色惨白,嘴唇不住发抖,淑妃却是喜笑颜开,她进宫多年无子,四阿哥虽然体弱,却也是个盼头。当下忙跪地谢恩。
贵太妃看了眼神色呆滞的乌云珠,忽然一笑,道:“皇后娘娘,这董鄂氏虽然该死,只是三阿哥册立大典在即,不宜见血,况且四阿哥年幼,看在四阿哥的份上,您不如暂且饶她一条小命,先将她发配辛者库罪奴院,届时再处置了她。”
众人皆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那罪奴院是辛者库最底层所在,里面关的都是犯了重罪的宦官家眷,做的都是清理夜香等最脏最累的活。
董鄂氏素来心高气傲,这般活着可比死了难受,贵太妃这招不可谓不狠。
俞青看了眼贵太妃,点了点头,道:“就依贵太妃所言,将董鄂氏带下去。”
乌云珠闻言,身子一抖,顿时栽倒在地。
众人看着形容狼狈,面色惨白的乌云珠,心中只觉说不出的痛快。
贵太妃轻轻抚了抚小指上长长的护甲,意味深长地笑道:“董鄂氏,皇后娘娘仁德,你可要铭记于心,好好为四阿哥活下去。”
乌云珠蓦然抬起头来,看着似笑非笑的贵太妃,猛然挥开了压着她的老嬷嬷,挣扎道:“不,我不服,我要见皇上!”
慧妃正在一旁看戏看的痛快,闻言冷笑了一声,“你犯下如此罪行,还有何面目见皇上?难不成还奢望皇上能救你不成?”
乌云珠却恍若不见,依旧定定地看着俞青,一字一句道:“让我见皇上!”
众人见状都皱起了眉头,淑妃冷喝道:“大胆!你一介罪妇,竟敢如此同皇后娘娘说话!”
俞青摆了摆手,淡淡道:“也罢,你既要见皇上,本宫就成全你。”
说罢对乌兰点头示意,乌兰行了一礼,转身出去了。
一炷香后,便见乌兰带着吴良辅进来。
吴良辅看也未看委顿在地的乌云珠,躬身上前,对俞青恭恭敬敬行了礼,方道:“回禀皇后娘娘,万岁爷说了,他不想再见到董鄂氏,此间之事都交由娘娘做主。
董鄂氏是生是死,全凭娘娘发落。”
乌云珠闻言,眼中最后一点亮光慢慢消失,似乎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身子一软,慢慢瘫倒下去。
室内一片寂静,贵太妃咳嗽了一声,使了个眼色。
立刻便有几个粗手大脚的老嬷嬷上前,提起乌云珠,堵住嘴巴拖了下去。
吴良辅对此毫无反应,小心翼翼看了眼俞青,躬身道:“万岁爷还说了,若娘娘得闲,请您过乾清宫一叙。”
俞青闻言微一挑眉,看了眼屋内神色各异的众人,沉默片刻,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本宫处理完此事便过来。”
乾清宫西暖阁,顺治斜靠在炕上,一面咳嗽一面看着手中红袖与乌云珠的供状,心中一片复杂,痛恨?后悔?失落?
俞青看了眼床上瘦削如骨的人,淡淡道:“怎么,知道了你挚爱的真面目,一时接受不了了?”
顺治好容易止住咳嗽,闻言苦笑一声,“朕知道这都是朕咎由